派出所。
如果不是由颜梁淮带着,丁幼禾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探视。
但她在见面室等了许久, 也不见元染来。
最后还是民警过来了, 不好意思地对颜梁淮说“嫌疑人说如果不是必须, 他拒绝见人。”
丁幼禾问“你有告诉他, 我也在吗”
“说了, ”民警无奈地说,“他跟没听见一样。说真的, 颜警官,你这个小朋友还真是个狠角色,一路那么多保安拦着愣是让他一路劈西瓜似的砍过去,还把陈南给弄残了, 到现在还躺医院里。说句不恰当的, 没必要的话还是别见了, 怕不是有暴力倾向。”
颜梁淮看了丁幼禾一眼, 她眼里汪着泪,一言不发。
“那个陈南咎由自取,”颜梁淮叹了口气,拍了下对方的肩,“元染在这里劳烦多照应,等判决结果再说吧。”
“知道,都按章办事,受不了什么罪。”
“嗯。”颜梁淮转而对丁幼禾说, “走吧, 不早了, 你身体也不好。”
丁幼禾抿着嘴,直到离开派出所连一个字都没说。
颜梁淮把她送回家,不放心,“要不要我留下,我可以睡客厅。”
“不用。”声音沙哑至极,“已经没人会来找我麻烦,没什么可担心。”
他不是担心别人,他担心的是她。
颜梁淮千叮万嘱,才离开。
等门被合上,站在玄关的丁幼禾才一下瘫坐在台阶上,目光落在属于元染的那双黑色拖鞋上,忽然双手捂住脸,无声地哭起来。
因为陈南的身份特殊,案件很快便在网络上发酵开来。
各种小道消息不胫而走
陈南纵容手下聚众淫乱,黄赌毒一样俱全,不仅如此,更涉嫌采用迷药伤害无辜少女。
本来以陈家的家业,这种消息应该很快就会被封锁得干干净净。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指使,消息像野草一般,封杀了这一处,又会从其他地方冒出更多。
封之不尽。
发酵得多了,消息就再也压制不住。
楠都城人人都听说了陈家的丑闻,连带着对整个案子的关注度都居高不下。
陈南的案子复杂,一时半会还无法尘埃落定。但以元染为首的一群无业青年持刀闯入别苑,轻伤保镖,重伤陈南的案子因为情节简单,被提前处理。
审理当天,颜梁淮作为证人之一出庭。
丁幼禾穿了一袭黑衣,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谁也没有发现她就是案件传闻里,那个差点被大佬强了的无辜少女。
“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如果嫌疑人没有及时闯入,无辜女性就会遭到恶劣对待。当然,这并不代表警方支持以暴制暴,持刀伤人仍旧是恶性行为。”颜梁淮穿着一身警服,在众人面前阐述当日的情况。
而另一边,是沉默的元染和一众青年。
元染肤色冷白,即便是身上这要人命的橘色,也衬得跟时尚走秀似的,有种跳脱的不羁,生生将他和旁边的人区分开来。
但他的眸光里没有一星半点的光,面无表情,仿佛压根听不见颜梁淮替自己所陈诉的每一个字,站在这里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身边,其他人都因为颜梁淮的辩解而目露欣喜。
唯独他不为所动。
“哎,其实真不能怪这孩子,”坐在丁幼禾前排的老太太感慨,“是陈家太欺负人了,如果这孩子不动手,小姑娘不就遭殃了吗这明明应该算见义勇为的。”
丁幼禾袖笼里的手指收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隔着人群,看向一直面无表情的元染,可他根本没有往她这里看。
事实上,他没有看任何人,完全是与整个世界隔离的状态。
“无罪释放。”
盯着元染怔怔出神的丁幼禾只听见了这几个字,茫然地看向审判席,却见警察已经在带着元染他们离开。
她侧身,问旁边的人“刚刚说什么是没有判罪,对吗”
“没判,好像是要接受一段时间的观察”
没等对方说完,丁幼禾已经兴奋地站起身,遥遥看向元染他们的方向,可是他并没有回头,只留给她一个孤单的背影。
“阿禾。”
颜梁淮走到她身边,“没事了,别担心。”
周遭的人陆续立场,丁幼禾和颜梁淮面对面站着,终于忍不住鼻子一酸,忍住泪说“谢谢你,颜警官。”
颜梁淮从口袋里取了面纸,抽了张递给她,“跟我客气什么”
“幸好有你,不然,不然”
“司法是公正的,不会让谁蒙受冤屈。”
丁幼禾想哭又想笑,最终只能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傻笑,“嗯”
颜梁淮许久没有看到她这种全心依赖的神情,心里像被触动了最柔软的一角,不由自主拿食指替她揩去挂在面颊的泪。
手指碰触到柔软肌肤的那一瞬,丁幼禾恍然抬眼,眸光晶莹。
“染爷,我就说嘛,有惊无险。”许暮跟其他几个兄弟勾肩搭背,不忘对元染邀功,“那个陈南自己一身骚,黄赌毒哪个不是重罪别说卸条胳膊,就是”
话没说完,他险些撞上忽然停下的元染。
许暮顺着他的目光朝走廊那边看了眼,不由脱口而出,“艹”
那个“道貌岸然”的警察,和染爷家的小娘们正面对着面,男的拿手指替女的擦眼泪。关键的是,那小嫂子居然没躲
许暮偷瞟了元染一眼,犹豫着是应该拉老大眼不见为净,还是该捋起袖子直接冲上去干一架。
考虑到那是警察,后者大概不太合适。
那还是先走吧orz
许暮伸手想拉元染,却听见那警察冷不丁开了口。隔得远,听得不清楚,只隐约听见了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