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着手,掌里握着手机,视频同步传给颜梁淮。
无人察觉,但她已然满手是汗。
从扶梯上楼,楼层越高人越少,可一路走去,无数淫迷之声从两侧客房中传出,不绝于耳。
丁幼禾被带到指定的地方,低头看了眼腕表,还有五分钟,她直需要再撑五分钟,颜梁淮的人就会到。
“人来了,怎么还不进来。”
头顶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是“陈南”。
丁幼禾抬头,果然在头顶看见闪着红灯摄像头,想必他在房间里已经看见自己了。
怕他起疑,她只得硬着头皮推开门,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陈先生,我来晚了。”
陈南仍旧坐在轮椅里,身上是件白底墨绿纹的衬衣,眼镜的反光遮了他的目光,嘴角带着一抹笑,“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了。”
“之前,”丁幼禾梗了下,“非常抱歉。”
“不怪你。”陈南说得那么温柔,就像个体贴的长辈,“当时你状态不好,心里也没个准备。”
丁幼禾陪着笑脸,心里默数时间,再撑四分钟,四分钟就好。
心头像擂着鼓,鼓点比读秒更快,一声急过一声。
“站在门口干什么,进来,把门关上。”陈南一边说着,一边将轮椅转了个向,背对着她。
丁幼禾一口吊着的气松开,拖拖拉拉地没动,可是,眼角余光里忽然人影一闪,不等她做出反应就已被人捂住了口鼻,刺激的气味直冲天灵盖。
像只无形的手,瞬间穿梭四肢百骸,攫取了身体的控制权。
若不是身后的人架着,丁幼禾早就瘫在地上了。
她被人搬到陈南身后的大床上,床是硬是软,是冷是暖,她统统感觉不到。
脑海里只剩下极端的恐惧,尤其是当他听见房门落锁,又看见轮椅上的“陈南”站起身,往自己上方压来
眼皮如坠千斤,嗓子眼像堵了棉花,动弹不得、叫不出声。
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得更加肮脏,肮脏到就连五分钟清清白白都成了困难。
“你那个姓肖的朋友怎么没来那点小伤,还没养好”陈北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带,声音落在丁幼禾耳中像恶魔的诅咒,“你跟她多学点,别跟我玩这些虚的,省我点工夫,说不定还能多给你点好处,嗯”
丁幼禾恍惚听见肖潇的名字。
是他们干的,肖潇的伤是他们
然而,她连愤怒都无力,绝望吞噬了她所有的意识,直到大门口传来一声巨响。
是颜警官来了吗丁幼禾想睁开眼,却无能为力。
她感觉压陈北被人从床上拉起来了,重重地撞上墙壁,又听见男人惊慌到破音地喊叫着“来人”,一边厉声质问“你是什么人”
然而从头到尾,除了陈北,没有第二个人出声。
丁幼禾动了动手指,忽然觉得床动了下,似乎有人靠近。她下意识地瑟缩,却察觉到被扯开的衣领重新被人整理好,一双手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很轻,很稳,丁幼禾后怕极了,一滴泪滑落,“颜警官。”
抱着她的人脚步一顿。
再下一秒,她终于完全失去了意识。
再度醒来,入目一片白。
“醒了”男人嗓音里带着惊喜。
丁幼禾迟钝地转了转眼珠,看向守在病床边的颜梁淮,感觉浑身脱力,疲惫到了极致。
“嗯。”她目光看向病房四周。
没有别的人。
心里塌了一角,残墟窸窣地向下坠。
“元染在哪”丁幼禾嗓子眼发干,声音哑得不像话。
颜梁淮面色微变,扶着她帮她坐起身,拿枕头垫在她腰后,“他现在不在这里。”
丁幼禾追问“那他在哪”
那张没有血色的小脸上,布满了不加掩饰的担忧。
这个神情令颜梁淮心脏钝痛,于是递了杯温水给她,尽量语气平淡地说“他暂时被收押了。”
丁幼禾手中的水杯险些翻倒,“为什么”
“涉嫌非法持有刀具,非法闯入民宅,聚众斗殴,他暂时被收押了。”颜梁淮扶住她的手,帮她拿稳水杯,“但因为情况特殊,也许可以脱罪。”
丁幼禾无意识地拨开他的手,急切地问“他闯了哪里伤了什么人颜警官,你说清楚啊。”
颜梁淮看了眼自己被推开的手,“陈家别苑。警方进入的时候,他已经带着人闯进去了。陈南不,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陈南,被他砍伤了右臂。”
丁幼禾一愣,“救我出来的人是”
“是他,”颜梁淮一惊,“阿禾你干什么,别乱来”
丁幼禾掀开薄毯,足尖还没碰到地,就觉得一阵头晕,手扶住床沿才勉强坐稳。
颜梁淮恨道,“你吸入过量麻醉剂,现在神经还处于麻痹恢复期。”
丁幼禾扶着床沿起身,拾起挂在一边的刺青店工作服往身上披。
颜梁淮拦住她,“你还没恢复,要去哪”
“见他,他一定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