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秀润并没有注意到太子异样的目光。
她今日破釜沉舟前来自首认罪, 想过千万种结局, 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身着一身大红嫁衣站在凤离梧的面前。
郁闷之余, 她心内在不停地思索着让太子改变心意的法子, 只抓着衣服的腰身道“肥了些”
凤离梧还在盯着她的胸看, 忽然道“那日跳舞, 当真是塞了馒头”
姜秀润一愣,稍微琢磨了下才领悟太子话里的意思。
记得那日宫中献舞,她谎称自己胸前装了馒头才会胸型丰满。现在太子盯着自己平整的胸突然问起那个话茬来, 着实叫人一窘。
姜秀润有些着恼,便小声道“殿下, 我的裹胸还没有解开”
太子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道“一会解开再试试,衣裙哪里不合身, 好叫人来改。”
姜秀润自问短缺了太子殿下这般飞快跳跃的思绪,只复又跪下,小声道“殿下是知道我的顽劣, 不堪为贤良淑惠之女子, 若是假冒妹妹, 便是空顶了个名头,也恐怕会不小心触犯了太子府后宅的规矩,连累了太子的清誉”
凤离梧点了点头, 觉得言之有理, 便从一旁的桌子的笔架上取了支笔, 示意着姜秀润过来帮他磨墨, 然后又取了箱子里的一块绢帕洋洋洒洒写了起来。
姜秀润一边磨墨一遍伸着脖子看他娘的,这大齐太子爷还没把她娶到手呢,竟然开始立起规矩来了
这第一条便是让她身着男装时,也要跟其他男子保持距离,不可有肌肤相贴的事情发生。第二条是什么,她也是没有心往下看了。
她不敢说太子管得太宽,便小心翼翼地提醒着他“殿下,不过是权宜之计,何必这般认真想来一年后,您便可以借着瑶姬膝下无所出的名头,将瑶姬请出府去了,到时候自然也就不用这般处处小心了”
姜秀润的话没有说完,太子的脸色就变得难看,拉着长音道“少傅是在质疑孤的雄风”
姜秀润心说,你上辈子子嗣全无,连个屁都没留下,我上哪知道你刮的是什么风
可是此时自己脖子正架在刀口上,哪里是说硬话的时候,只加倍恭顺道“秀润易装如此,便是不想成为宫妃妾侍一流。太子德才兼备,乃全天下女子倾慕之对象,到时候环肥燕瘦自是萦绕在太子身边,哪个敢质疑殿下您的雄风”
话音柔和,可是话骨刚硬,她这自是含蓄点出,只愿跟太子成就一对假夫妻,并不愿的成为他真正的“平妻”。
凤离梧怎么会听不出来
这个波国的大王女是委婉地告诉他,她并不愿真正地嫁给他。
这让他的身子一僵,脸色有说不出的难看。
从小在冷宫的际遇让凤离梧觉得只要努力掌握了世间至高的权势,就能得到一切,诸如富贵、珍馐、人心。
而女色一类,更是依附权势而生,卑微而无足轻重的东西。
试问堂堂一国储君未来大齐的帝王,若想要哪个女人,不得乖乖俯首帖耳,依附在自己的脚边等待临幸
更何况这么个弱国小小孤女,又被自己拿捏住把柄,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呢
本以为她在感动之余,还会如往常那般谄媚逢迎,感恩涕零。可是这猫儿竟是不知好歹的,居然话里话外嫌弃着自己。
真是养不熟的东西,只不留神,就被她抽冷子用爪子挠了一下。
试问强国王女田莹与曹溪,哪里敢在他面前直言,非正妻不当
凤离梧承认,她的确勾起了许多自己从来没有过的在意与欲念。可是再怎么得自己的眼,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虽然他愿意抽出闲暇逗弄着她,也愿意为她遮风挡雨的高屋院堂,但不代表他会如那些被女色魅惑的昏君之流,会色迷心窍跪伏在艳姝妖姬的裙裾边。
既然不愿盘卧在他的膝上安然度日,那自己也不会再对她心软,只待过了这关节,扫出府门去,任她自生自灭
这般想着,他冷着脸站起身来便走。
姜秀润自然是想亦步亦趋紧随其后,奈何方才一直跪在席上磨墨,双腿发软,加上脚上还穿着为了搭衣裙而登上的高齿木屐,这么走得急了,下屋室台阶时,脚下一滑,咕咚一声从台阶上跌落而下,这脚一下子崴的不轻,背给硌在了台阶上,力道甚是不轻,疼得都直不起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