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还记得在渭源郡的日子?”她语调婉转,似怀念:“臣妾记得刚进府,府中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是紧着臣妾先选,后面才是王妃和各位主子,可是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变了,入了这盛京宫阙,那长春殿多冷清啊,我那宫里有多少块砖,哪块砖有裂痕,我都一清二楚啊。”
“可是臣妾在那深宫里,再也没能等到陛下,五年时间啊,一晃而过,你看我还有几分似从前啊。”
她弯腰凑近他,认真的想要他看清楚,可贺峥眼神已经混浊,已经没了光彩,他眼前重影叠嶂,只能分辨出她鬓边插着的大朵的黄色山茶花。
“陛下可瞧见臣妾这眼角的纹路,可瞧见了臣妾长出来的白发了?”她眼神陡然凌厉起来,指着他癫狂的哈哈大笑两声:“你怎么可能看见?你的心思都在贺宸北的身上,都在你那个嫡长子的身上,你怎么可能看得见旁人?”
贺峥挣扎着想要起来,可使劲了浑身解数,都只挪了一点点距离,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他张张嘴想要说话,嘴里的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脏兮兮的。
她一点也不嫌弃的凑近,竟从他嘴里听来两个字:“宸北……”
她猛地起身,一拂袖将身后宫女端着的药碗扫落在地,黑乎乎的药汁洒了一地,还冒着白烟,瓷片落得到处都是,他冷冷的回眸,嘲弄道:“陛下便好生歇着,等你那已经傻了的儿子来看你吧。”
冷哼一声带着人出了内室,贺韫之听见了脚步声,从案前起身,走到她身侧,接替了嬷嬷的位置,扶着萧贵妃,见她脸色不好,笑着安慰道:“母妃何必动怒。”
她抬眼,便见他意味深长的神色,两人对视一眼,她心头的怒气一瞬间就平息了下来。
是啊,她在计较什么?都走到了这一步了,那点点不被重视的曾经早已成了过去,以后这天下没有人能越得过他们去。
他们母子将成为南靖新的主子。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剩下的慢慢来,那两兄弟可有消息?”萧贵妃拍着他的手问道。
贺韫之摇摇头,懊恼道:“没有,去贺州府的路上全是咱们的人,没有遇见过,儿子在想,除了贺州府,他们还能去哪?”
萧贵妃却是激灵了一下,直道:“韫之啊,你糊涂了不是,除了渭源郡,可还有许州啊,这贺羡南之前在许州出事,可是在那里待了半年之久,去年可还带了兵马去流云城平乱,那盛景梵如今可掌控着那里的兵力。”她失望的摇摇头,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贺韫之被这眼神刺痛了一下,心口针扎一般。
他如今与贺宸北一般大,可在她面前,像是工具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