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梅闻言,想想阿弯的嘱咐,便笑着答道:“早就回来了,只是说昨夜里没睡好,回屋倒头就睡了,让晚膳别叫她呢。”
言怀瑾想想也有道理,昨晚找到她的时候就快要四更天了,后来她还不乖乖休息,在自己床头趴了几个时辰,然后又被叫到大乘寺去,便是铁打的身子都要吃不消,更何况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家。
于是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嘱咐素梅记得在灶上温着些点心,防止阿弯醒来了吃不上一口热的。
然而一直到第二天用早膳时,阿弯都没有出现。
言怀瑾觉得有些奇怪,便叫来素梅问她阿弯究竟是何时回来睡下的,怎得就睡了这么久也没动静。
素梅原本支吾着不肯说,药材被弄乱这件事昨日已经叫阿弯给配好了,后头的分量她也已经吩咐了三才去补齐,旁人都不知道,若是没有人问她也就想这么蒙混着不用告诉言怀瑾,横竖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不对?
然而言怀瑾一双眼睛素来狠辣,如何看不出素梅有事瞒着自己,问了几句终究失了耐心,撂下茶盏冷冰冰地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不说,也不用再留下了。”
这话颇重,素梅这些年还从不曾听过言怀瑾发这么大的火,顿时吓得就跪在了地上。
只是她终究还是咬着牙不肯提及夜里曾经遇到过歹人的事,只将对着阿弯的那一套说辞拿来又说了一遍,直说得自己当真害怕起来,梨花带雨潸然泪下。
“婢子只是心中慌乱,怕被公子责备看管不利,并非有意隐瞒公子,被人闯入的事情已经交代了人去查,药材也解决好了……”说着将阿弯如何独自辨药之后要去休息的事也讲了,接着道,“所以婢子觉着阿弯定然是心神耗费极大,也不忍心打扰,想叫她好好休息……”
话还没说完,言怀瑾已经拂袖而去,只留她一人跪着向隅而泣。
言怀瑾直接叫了几个人跟着他去阿弯的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半点人声都没有,言怀瑾走到阿弯房前敲了敲门,道:“阿弯,是我,该起床了。”
里头没有任何回应。
他一颗心猛地就往下沉,又用力推了推门,从里面闩上了,怎么都推不开。
只好又敲了敲,却听到里面传来什么东西摔落在地的闷响,顿时脸色一变,对着后头的人吩咐道:“砸开。”
跟过来的侍卫们平日里与阿弯关系也十分融洽,见这情景哪有不心急的,得了吩咐拼尽全力不消片刻就将门后头的门闩给弄断了。
言怀瑾却伸手拦住了要闯进去的人,摇摇头道:“都退下去。”
他还记得阿弯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断不能让这些人直闯闺房,若里头真有什么异样,阿弯既然闩好了不愿叫人瞧见,他也绝不能让除他以外的第二个人知道。
于是独自推开门进去,又迅速地从身后将门掩了起来。
阿弯的情形很不好。
她整个人都蜷在床上,冷汗一阵一阵地往外冒,双手环抱在腹间按压着勉强能缓解几分五脏六腑的痛楚,叫她痛得昏昏沉沉的脑袋时而能够清醒片刻,听到方才言怀瑾在外面敲门唤她的声音。
可她不能去开门,挣扎了几次也只是将枕头摔到了地上而已。
她此刻紧紧地咬着唇,连唇边沁出的血丝都顾不得,呜呜呜,真的好疼啊!
言怀瑾怎么也没有想到走进屋来看到的会是这样一番景象,当即什么都顾不得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阿弯床前,捧起她的脑袋搁在自己怀里,就想看看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温柔的怀抱叫疼痛中的阿弯难以自制地贪恋,男人微凉的手指触摸在脸上也让她意识渐渐回笼。
“阿弯?”言怀瑾很是着急,“到底是怎么了?”
阿弯虚弱地笑了笑,轻声道:“不妨事的,再熬一熬就过去了,次次都是这样。”
“次次?什么次次?你这是什么病?”言怀瑾的眉头打了快有五百二十个结,又在心里把王有才大卸了八百块,他不是医圣吗?这么久了难道看不好阿弯的这个病?
阿弯摇摇头,道:“不是病,也治不好。”她喘了喘气,“还要一会儿,好了……我再解释……好不好?”
看着她这般虚弱又无助的模样,言怀瑾一颗心都被绞得疼,当下也不忍心再问,小心翼翼地替阿弯挪了个舒服的姿势,依旧抱在怀里,什么男女大防此刻都抛在了脑后,只柔声道:“好,我在这里陪你,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