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弯回到别院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她有些神思不属地往自己院子里走去,脑海里回想的都是同光的问题。
“那个时候,你想见到的是谁?”
答案简直不用想啊,她本就是因为想见言怀瑾才火急火燎地赶回来的,只是……同光为何突然要问呢?
而同光问起的时候,她却心里一阵发紧,不知该如何回答,踌躇了半天只觉得双颊滚烫。
同光后来并没有再说什么,只笑了笑就与她道别,搞得她一颗心悬在半空说不清楚里头是什么滋味。
快要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却看到素梅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
阿弯便暂时抛下了脑海中的异样,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素梅神情慌乱,抓着阿弯的手说道:“你来得正好,快随我过去看看!”
于是阿弯便不明所以地被素梅带到了言怀瑾放药的厢房门口,还没推门进去,素梅就很是紧张地低声对阿弯道:“答应我,这事可千万别声张……”
阿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眨眨眼睛把门一推,随即就愣在了门口。
言怀瑾的药一向十分要紧,特意选了通风和采光都不错的厢房放着,分门别类都在架子上码得整整齐齐,每一次的分量都有严格的记录,拿药取药都有人看着,轻易不好动手脚。
然而此刻,厢房里的架子整个翻倒在地,药材撒得遍地都是,还有的被人踩踏过,几乎都不能用了……
“这……这怎么回事?”阿弯回来的时日还短,不曾见过言怀瑾喝药,因而甚至都不知道药材存放在这间专门的厢房里,此刻见了很是惊讶。
“今日是公子喝药的日子,我本是要过来取了去煎药,却看到门锁的锁芯被人挑了,里头是这个样子……正不知如何是好呢!”素梅叹了口气,道,“柜子也被翻乱了,连方子都没找到,还好备了几份留着,已经叫三才赶紧下山去抓药了,只是里头有几味镇上不知道有没有,万一耽搁了……”
阿弯眉头皱得死紧,踏进厢房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道:“公子如今应当是半个月喝一次药吧?”
“是的,所以平日里屋子都锁着轻易不叫人进去,这事也不能让外人知道,可如何是好哦!”
素梅是真的着急,一脑门的汗,她自然知道昨夜里那个歹人过来偷取药方定然会将门锁弄坏,原本今天早早地过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自己搞一搞蒙混过关,谁知道推开门一看那杀千刀的竟然把言怀瑾的药都弄乱了,这下全然不知如何是好,言怀瑾的身体若是出了什么状况她只怕这辈子都难以原谅自己,只好装作不知情先将这事捅出来好应对,叫来阿弯也是因为她好歹在外行医了这么多年,没准就有什么办法呢?
阿弯确实有办法,她这几年潜心学习的本来就是辨药之事。
只是……
一律微风拂过阿弯鬓角,她眯了眯眼,轻声对素梅说:“只要先把今日的份挑出来就行了吧?”
“嗯,后头的怎么都有时间弄来的,便是从卫津取来也来得及。”
“那就好。”她轻笑一声,“我知道了,素梅姐姐去忙你的吧,我辨药时不喜欢旁人在一边看着,会分散注意力,容易出错,找出来了我给你送去。”
素梅有些迟疑,然而架不住阿弯态度坚决,最终还是替她关好了房门,先去忙别的了。
阿弯在屋里,一步一步走近翻倒的架子,看着从里面撒出来的各式各样的粉末和丸剂,以及光看形状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各种黑色褐色根须木片,小心翼翼地拈起其中一片不曾沾上灰尘的切片。
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轻轻地将那个切片放进了嘴里。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阿弯拎着一个小小的纸包出现在膳房门口。
素梅正在里面看着听云和寄月准备晚膳,一见到阿弯的身影连忙将她拉到一边,悄声问道:“好了?”
“嗯。”阿弯的脸色有些苍白,抹了抹额上的汗,说道:“都在这里了,素梅姐姐赶紧给公子煎药吧。”
“……你没事吧?”素梅看着她似乎很是疲倦的样子,出声问道。
“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这会儿我得好好睡一睡了,晚膳不用叫我,回头睡饱了我再起来自己弄,可千万别叫人打扰我啊?”阿弯露出一抹笑容,冲着素梅挥了挥手,就忙不迭地回了自己院子。
素梅听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会儿煎药才是大事,便赶紧忙活起来。
倒是言怀瑾在用晚膳的时候没见到阿弯的身影,很是奇怪地问了一声:“她人呢?还没回来?”
这都什么时辰了,和同光在一起待了这么久也未免太不妥当,白日里刚刚叫她要注意保持距离来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