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涵宇和阿弯根本不懂这些,阿弯只见到他心里就挺高兴,忙不迭地拉进了院子里,端茶送水好生伺候,惹得秋涵宇一阵面红耳赤不好意思。
“秋哥哥,你找到你师父了吗?”一阵忙活完,阿弯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地问道。
秋涵宇擦擦方才额头上冒出来的汗,面上有些赧然:“姑且联系上了,只是师父距此甚远也脱不开身,便写信让我先来跑一趟。”
阿弯有些失望,不过既然联系上了自然就有指望,也不算坏,于是点点头问道:“那需要做什么吗?”
秋涵宇想了想,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只好又笑了笑,道:“我得给你家公子把个脉才知道。”
那倒也是,行医之人讲究望闻问切,秋涵宇统共才远远地见过言怀瑾一次,他还把自己裹在厚厚的大氅里只冒出个脑袋,光听阿弯空口说,怎么也没法知道言怀瑾的身体如今是什么状况。
这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言怀瑾对请医问药的事一向不太积极,好像打定了主意知道郎中对他束手无策似的,阿弯便也拿不准他愿不愿意,琢磨着是不是该用什么方法哄哄他才行。
不管怎么说,先把秋涵宇带到言怀瑾面前试一试。
这会儿言怀瑾正在书房里看信,信照旧是澹台进父子俩写来的,你一言我一语地讲了许多朝堂中和京中的事情。
言怀瑜这个悲催的孩子如今还被太后江怜雪骑在头上,每日除了听三师讲学,便是修习经义,连观政都还没轮到,更不要提参与政事了。
许是因为这样,太后把持着朝政,过得很是有几分舒心,偏偏这时候,有些不长眼的老古董,又想起了言怀瑾。
言怀瑾身中剧毒被发配到永山等死的事,京城权贵人尽皆知,原本早就把他视为一个弃子,谁都没再去关注他,奈何近日里有人提出来,这大殿下在永山待了那么久,眼看着也有三年了,这不还活的好好的吗?当初是谁说他活不长的?
御医曾经断言过言怀瑾活不过弱冠,可是这话是在得知他中的是剧毒穿云香后诊治出来的,太后不叫说,给御医十八个胆子也不敢往外传,旁人又哪里知道他的身体究竟如何,便有那心思蠢蠢欲动的上了折子提议,永山清苦,是时候把大殿下给迎回来了,毕竟还是京中更养人啊。
那折子最终被留中不发了,但是这样大的事又怎能不引起京中热议,一时间言怀瑾的名字又被众人频频提起来,景川侯父子连忙修书一封,将自己在外赴宴听说的各种靠谱不靠谱的八卦都讲了一遍。
言怀瑾始终面无表情地读着这封信,只是读到一半却罕见地走了神,眼神飘忽忽地望向窗外。
原来不期然,他在这小小的山中别院里,竟然也住了快三年了。
三年的时间不长,却足够让他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凤中发生的一切都距离自己很远,远的像是旁人身上的事一般。
他们觉得他会死,他们觉得他能活,他们觉得他该回去,他们议论来议论去的,于他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若真是余生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年,那么如此自在无为的日子,才是他想要的。
盖因他虽然年岁不算大,经历却十分大起大落,人之巅峰与人之颓极都已体会过,心境早就磨练得十分淡然。
于是索性回了一封信给澹台进,叫他再有赴宴之时不妨与人直言他在外探访到云游四海的医圣,已被断言当真活不过弱冠,他们不用折腾了。
虽是扯谎,却也能换个清静。
如今他唯一不放心的,也就是不知能不能将阿弯教导好,她都七岁了,行事还有些冒冒失失,很没有女儿家的样子。
正这么想的时候,就见阿弯和一个有点面熟的灰衣男子拉拉扯扯地往书房这边过来,还在嬉笑着说什么。
言怀瑾顿时一张脸拉得老长,小小年纪,这般不成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