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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 4

细雨中不好打车,宁安等了好一会儿,空车来了几辆,但每次都被别人抢了先。

他有些无奈地后退一步,靠在酒店门口那株高大的法桐树下,低头点了一支烟。

男士细烟被夹在修长洁白的指间,越发衬的那只手骨节匀亭,在幽暗的灯光下泛着冷玉般的光。

他微微低头,淡粉的唇衔住烟嘴,眉心微蹙着吸了一口。

淡淡的茶香伴着若有似无的薄荷气息,在口腔中丝丝缕缕散开,很是提神。

他的眉头略松了些,抬眼时唇齿间漫不经心地逸出了一个烟圈。

他在担忧,连覃闻语都能看出他与以往不同,更遑论宁安的家人

现在他尚可借着与家人的冲突将自己关在房内,少说话,少接触,能瞒一时是一时,可以后呢

雪白的牙齿咬在淡紫色的过滤嘴上,陷出深深的齿痕,他抿紧了唇角

必须得想办法离开宁家

可理由呢

以宁士渠对他的态度,没有合理的理由,是不可能让他离开的。

只缺一个契机。

细雨无声无息打在车窗,为它覆上迷蒙光点,犹如幼时的肥皂泡,灯光下七彩虚幻。

车里放着轻音乐,黎远书和楚雅言交谈的节奏也像那支曲子一样,轻松愉快。

他们在商量宵夜的地点,最后楚雅言拍板定下了“”附近的甜汤店。

那家店的汤甜而不腻,特别可口,最重要的是,封允回酒会比较方便。

黎远书看着封允,笑了笑,柔声说好。

封允没说话,他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车外,那里有一道笔挺的身影,靠在树边微垂着头抽烟。

他甚至看到了烟头的那点火星由昏暗变得炽亮,映出那个人尖尖的下颌与低垂的眉眼。

莫名地透出一股令人心酸的孤寂感来。

秋风卷着细雨的夜,那份孤寂,让人从心底生出了一股带了些悲伤的萧瑟来。

如一幅画,定格在了这个湿冷的秋夜里。

直到楚雅言出声唤他“封允”

那道目光才随着睫毛轻颤慢慢转了过来,轻轻发出疑问“嗯”

楚雅言抱怨“你呀,总也不专心,去旁边的甜汤店好吗”

封允唇角挑了挑,笑不露齿,轻声应了句好。

他又侧头往窗外望去,细雨中只余一株株法桐树飞速向后退去。

那道身影早已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宁安到家时已经很晚了,他轻轻推开门,出乎意料的是,一家人都还聚在厅里。

客厅很小,这样小小的厅,本该是温馨的,可宁安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只有压力扑面而来。

坐在沙发上的三个人似乎正在讨论着什么,看到他便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宁安只来得及叫了一声“爸”,一只装满了水的玻璃杯就向他劈面砸来。

杯子擦着发梢,碎在了身后的门上。

发梢被水打湿,有水滴沿着额发滴到了睫毛上。

宁安眨了眨眼,水滴坠落,顺着脸颊慢慢滑下,犹如清澈的泪。

一时没人说话,空气紧紧地绷住了。

宁安平静地抬手拭去颊上的水痕,轻声却坚决地道“那是我的工作,我必须得去。但我可以保证,工作完立刻回家。爸,我能做的让步,只能到这里了。”

那一地玻璃碎冰冷地映入他的眸子,他的语气渐渐染上了些难过“要么,您今天就把我打死在这里。”

宁士渠气得发抖,他一生清贫,偏偏死爱面子。

他大半辈子教书育人,偏偏自己的孩子没有管好,他还有什么脸面去教育别人他怎能不气

说气已经不足以形容他内心的不甘,他简直是恨,恨不得没有过这个孩子,恨不得真的把他给打死,免得出去给自己丢人现眼

宁好见状不对,忙站起身为宁士渠拍背顺气,孙兰芯也赶紧起身,过来护着宁安。

她毕竟心疼孩子,一边责备着他没大没小,一边偷偷对他使着眼色,推着他让他回房。

宁安低着头回了房,衣服上微微泛着潮,是外面的细雨沾染了布料。

也有几片深色的痕迹,是宁士渠那杯水倾洒而致。

湿气让人感觉粘腻,他把东西扔在双层床上,找了件睡衣开门去洗澡。

“娃娃亲是你们定的,你们谁想嫁自己去嫁”宁好的声音委屈又固执,宁安不由地停住了脚步。

原书里提起过,宁好还未出生时,父母就定下了一门娃娃亲,对方名字叫封允。

只是宁安看过的那部分内容里,封允并没有正面出场,他只在别人的口中出现过几次。

第一次,是宁好哭着回来控诉宁安设计他与封允,说幸亏封允机敏,发现了不妥,两人才没有铸下大错。

第二次,则是作者描写罗修典家里的生意出现重大危机时。

那时候罗修典与宁好已经结婚,且夫夫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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