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昭妃早有吩咐,所以一干人都不得靠近,苁蓉从未做过这等事儿,走在路上的时候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甚至连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等着走得近来,她也并未直接叩门进去,只站在廊下,细细去听,还真叫她听到了昭妃的声音,昭妃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不高兴,“本宫一直将你当成自己人,当成就与你说过,你助本宫成了大事儿,这宫里头你想要谁死,岂不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可你了,就是这么沉不住气”
“本宫可告诉你,若是本宫的事儿出了纰漏,别说叫本宫替你报仇,连你自己的命都得搭进去你向来聪明,如何会在这种小事上犯了糊涂这个关头,可不是能出半点纰漏的时候”
苁蓉心里一个咯噔,这两人不是同盟吗平素关系不是好得很吗为何昭妃说话这般不客气
她突然想到方才董常在进来的时候脸色似乎不大好看,她之前从未在董常在面上看到这样的神色,难道,是董常在背着昭妃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她细细去听,又听到了董常在的声音,“我知道,我也从未在乎过自己这条贱命,当初答应昭妃娘娘的事儿,我都记得,昭妃娘娘放心好了,若是我耽搁了娘娘的大事儿,自然用命去还。”
说着,她更是淡淡一笑,“过不了多少日子,那位就没了,到时候娘娘您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时候连带着翊坤宫那位也得一并在娘娘跟前消失,娘娘这可是一箭双雕,我在这儿就恭贺娘娘了”
翊坤宫那位
苁蓉想着翊坤宫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安贵人,这是昭妃的密友,一个是张常在,如今对昭妃构不成半分威胁,剩下那个就是住在慈宁宫中的宜宁了。
她还想要再听,却听到不远处有声音传来,“苁蓉,你在这儿做什么了娘娘吩咐了,任何人不得靠近的”
完了
有人来了
好在苁蓉反应快,笑着转身,不急不缓道“我是听到娘娘最近咳疾犯了,所以想给娘娘送一盅蜂蜜水,我不知道不能过来”
这个时候扯这些,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可她好歹是新来的,方才又是一直在小厨房打转,这样说好像也成,毕竟方才也没人特意嘱咐过她不能靠近的。
只是,还未等那个小宫女说话,门就倏地被打开了。
昭妃看着苁蓉,脸色沉沉,从前因为苁蓉给了她很多关于赫舍里皇后与宜宁的消息,所以她对苁蓉一直很是亲昵,俨然苁蓉是她跟前的第一大红人,这般摆脸色还是第一次。
她看着苁蓉,脸色极冷,更是冷声道“谁要你过来的”
“奴婢,奴婢自己过来的。”苁蓉是真的有点慌,那不是装出来的,毕竟这种事谁被逮个正着,都会慌,声音中微微都有些颤抖,“奴婢见着娘娘这几日咳嗽的厉害,想给娘娘送一盅蜂蜜水过来,奴婢不晓得不能过来”
这话,昭妃不大信,都是宫里头爬模滚打好些年的人,可不信会有这种巧合,更何况,苁蓉做事向来妥帖的。
董常在也不大信,只道“你可是听到了什么”
苁蓉摇摇头,端着蜂蜜水的她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奴婢什么都没听到。”
董常在和昭妃交换了个眼神,这种事儿,董常在可不敢随便拿主意。
可是这个紧要关头,昭妃不敢走错一步路,一步错,便是步步错。
后来还是昭妃冷声道“先去外头跪着”
至于她,则要和董常在商量商量怎么办,毕竟如今她和董常在是一条绳索上的蚂蚱,平时有什么意见不合,可对外,那却是一致的,“董常在,你觉得这个苁蓉留还是不留”
她是觉得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可把苁蓉杀了,想想又觉得有点可惜。
董常在想了想,低声道“我倒是觉得留下她比较好,一来可以试探试探是不是宜贵人在算计我们,二来就算是苁蓉听到了方才我们说的话,又有什么关系如今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便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区区一个小宫女,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说着,她更是道“娘娘别忘了,就算是宜贵人相信了苁蓉的话,可皇后娘娘也不见得相信宜贵人啊”
她们两人是相视一笑。
昭妃便决定留下苁蓉这条小命了,去了外头,对苁蓉道“这一次你是初犯,本宫暂且对你小惩大诫,若是再有下次,那就别怪本宫翻脸无情了,这一次,你就在这儿跪一个时辰”
苁蓉心中悬着的那颗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连忙道谢,可一抬头,恰好见着昭妃带着董常在从自己身边走过,董常在经过的时候,她还能看到董常在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是什么样的一种笑啊,就好像她看穿了自己心中所有的小把戏,不屑一顾的那种笑,丝毫不加掩饰。
苁蓉不知道董常在这是要做什么,想帮自己不可能的,她根本不是那么好心的人。
她到底要做什么
苁蓉罚跪完了还是没想明白,等着入夜之后更是托人给宜宁捎了个小纸条,言简意赅将今日发生的事情都道了出来,末了更是加了一句小心董常在。
宜宁接到信笺的时候刚要睡了,这小宫女是苁蓉的同乡,她刚进宫的时候苁蓉可是救过她的命,所以很是可靠。
看完了,宜宁直接把信烧了,内心却是久久不能平静,当初董常在于她示好的时候她就猜到了董常在与昭妃可能不是一条心,两人是因为某种目的走在一起的,昭妃想要的是后位,那董常在了,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宜宁想了大半宿都没能想明白。
接下来的几日,昭妃虽没为难苁蓉,但也没有再给过苁蓉近身的机会,至于苁蓉那日给自己信上所写的东西,她也曾想过要不要告诉赫舍里皇后一声,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没这个必要了。
要说的,该说的,能说的,早在最开始的时候她都与赫舍里皇后说了,只可惜,赫舍里皇后似乎不大相信她。
转眼间就入了四月,距离荣常在、赫舍里皇后、布常在的生产日期是越来越近,宫里头也跟着紧张起来,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候是这般的,宫里头有三位主子差不多时候生产,这种时候,若是稍有不慎,那就是掉脑袋的事儿。
就连太皇太后都跟着紧张起来,隔三差五的去坤宁宫瞧瞧赫舍里皇后,宜宁更多的时候也呆在荣常在身边。
荣常在气色比之前好多了,笑容似乎也多了些,人啊,都是这样的,从前的日子不管再怎么艰难,那都是要向前看的。
再加上孙院判日日给荣常在请脉,直说并无大碍,是了,她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胎儿又不大,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宜宁放在荣常在身上的那颗心渐渐也松懈下来。
谁知道没过几日,宜宁正准备歇下,却听到外头传来了连翘的声音,“主子,主子,荣常在要生了”
要生了
今儿才是初六了,怎么会要生了
宜宁记得清楚,当初孙院判说了,荣常在约莫在中旬左右生产,可如今她也顾不上这些,忙出去。
谁知道她半道上碰到了太皇太后,两人便结伴而行,一路上更是安慰太皇太后,“您别着急,先前孙院判说过,荣姐姐这一胎定没有问题的。”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儿女人生产无异于在鬼门关走一遭,哪有什么十拿九稳的事儿”太皇太后年纪大了,睡得早,是刚刚才起来的,如今坐在步撵上,因为天气凉,微微还有些咳嗽。
宜宁见状道“太皇太后,要不您还是先回去吧,这儿有嫔妾在了,要是您实在不放心,要苏麻喇嬷嬷跟着也成。”
可别让太皇太后也冻病了。
谁知道太皇太后摇摇头,态度十分坚决,“我跟着你么一起去。”就算是回去了,她一样也睡不着的。
宜宁不好再劝什么。
他们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景仁宫,稳婆和嬷嬷们都已经在里头了,太皇太后等人只能侯在外头。
宜宁听着内间传来的惊呼声,只觉得心惊,从前她不是没有听人说起过女子生产的事儿,可听说归听说,切身听到这声音还是觉得瘆的慌。
一刻钟之后,玄烨也来了,只问“荣常在怎么样了”
太皇太后手上捻着佛珠,道“还在里头了,想必不会出事儿的,皇上莫要担心。”
可这种事儿,怎么能叫玄烨不担心
又过了一刻钟,里头荣常在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宜宁看着玄烨,低声道“皇上,荣姐姐不会出事儿吧”
历史上,荣常在最有名的孩子便是她膝下所生的格格,后来嫁给了准葛尔丹,至于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从前没留意过,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