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 丁幼禾睡得格外不踏实。
那个人宛如长在她的骨髓里, 在夜深人静时就像青烟般溢出,将她寸寸包裹,温柔舔舐。
这么多年来从未苏醒的欲望, 犹如雨后春笋, 蹭蹭的窜出头来,在漫漫长夜里给人空虚与寂寞。
丁幼禾终于彻底醒来,对着白纱窗帘, 又想起了他们第一次在一起的那个长夜, 也是这样天寒地冻, 月色皎皎。
那时候他们都以为未来很长,足够探索彼此每一寸躯体和灵魂,却不料离别来得比想象中早太多,她甚至连他的灵魂边缘都没有触摸到,就被丢在了过去。
最可悲的是, 他一回来, 她竟又重蹈覆辙。
丁幼禾扯过被子盖住头,阻止自己再去想他。可是就像过去的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总有个少年在她背后哑声说,“我难受, 幼幼,能不能”
她蜷起身子, 抱着自己的膝。
他回来了。
那她呢要回去吗
不要。
同一个地方跌倒一次就足够了, 走肾可以, 走心她不要。
绝不
清晨,丁幼禾在家里轻手轻脚的洗漱,生怕吵醒了隔壁的肖潇。
这两年,她做美妆博主攒了不少粉丝,但直播多半安排在下午、晚上,所以睡得晚,起得更晚。
直等丁幼禾收拾停当,推开刺青店的门往外走,才看见停在路边的银色迈巴赫,和,靠在迈巴赫旁边的清隽男人。
她脸色一冷,转身就要绕道,却被他长腿一支,拦住了。
“现在不睡懒觉了”语声带笑。
丁幼禾瞥他,“先生,我们很熟吗”
“我以为挺,熟的。”
他的断句方式让丁幼禾莫名地跟着屏了一秒息,几乎不需要更多的解释,她也知道他口中的“熟”是哪种熟。
丁幼禾牙根发痒,决定眼不见为净,全把他当透明人径直往前走去。
她穿了高跟鞋,为了保持仪态走得并不快,这使得元染跟在她身后非常轻松。
“这么早去哪”
丁幼禾瞟他,嘴角微翘,“相亲。”
她本以为会惹他不快,没想到元染竟轻描淡写地说“在哪相送你。”
丁幼禾嘴角抽了下,“免了,您贵人事多,别为我耽搁。”
说话间,刚好看见一辆出租车开过,她伸手拦了,也不管身后还跟着的男人,直接上车关门一气呵成。
“跟男朋友吵架啦”司机问。
丁幼禾仰靠在椅背上,“不是,不认识。”
“意思意思就行了,这种身家的男人可没多少耐心的。”司机笑着开玩笑,“这车多少钱一千万打不打得住”
丁幼禾一愣,回头,这才发现那辆银色迈巴赫正跟在出租车后。
“听大哥的,男人给台阶就下吧,别弄得将来回不了头。”司机自以为好心地劝说。
丁幼禾眼睫低垂,轻笑,“是吗给台阶就下,凭什么。就凭他有钱”
“有钱,长得帅,还肯追着你跑,”司机反问,“这都不够,美女你还想要啥”
要他的心,要一颗永不离开的心。
丁幼禾没再搭司机的话,到了目的地就付了钱跳下车,头也不回地往咖啡店里走,全当没看见不远处的豪车。
她到早了几分钟,于是找了个角落先坐下,点了杯拿铁,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晨曦。
门口风铃声响,丁幼禾先以为是相亲对象到了,于是下意识地看了眼,结果却是穿着深灰色呢子大衣的元染。
他脱了大衣担在手臂上,内搭的西装笔挺,与灰粉的领带相得益彰,一路被侍应生领进来,惹得几桌白领频频回顾。
“这里能看见街景,而且不吵,您可以坐这儿”侍应生妹子含羞带怯地建议。
“不了,我喜欢吵。”他选了离丁幼禾最近的一桌,长腿一曲落了座,“美式,谢谢。”
侍应生红着脸离开了,他才缓缓将目光转向丁幼禾。
丁幼禾忙撇开视线,但还是看见他嘴角一抹淡笑。
嘁。
约定了早上九点,相亲对象直到九点五分才姗姗来迟,那会丁幼禾的杯子里咖啡都喝见了底,对方却视而不见,只给自己点了杯卡布。
“丁小姐,不好意思,我儿子赖床起晚了,耽搁了。”来人姓方,是个生意人,三十不到,身家颇丰,算是婚嫁市场上的抢手货,用介绍人的话说就是金龟婿。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离过婚,有个三岁大的儿子。
丁幼禾点头,“没事,我早上没有约顾客。”
方秋听了,微笑“我听说了,丁小姐开了家刺青店,而且在行业里还非常有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