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宸方向盘握得很稳,声音也很稳:“谁没听说过。”
“哦――”颜缘长长地回答了一声:“刚刚去看余鲤和向小美,碰见秦海明了,他拿着一封信过来……”钟宸还是稳如泰山:“情书”
好吧,连情书都知道,不是他还有谁颜缘望向前方,捂嘴傻笑了一阵,眉眼笑得弯弯,快乐得想要上天。
钟宸看她乐,咬了咬唇。好吧,只要她高兴,自己再丢脸再出丑现怪也认了。
他清了清嗓子,从实招来:“你给我的第一封信里,用了好长一段来讲这个秦海明,把自己的零花钱都捐出去了,还要去给他补课。嗯,我当时,是有些喝醋。所以……”
“那你怎么知道情书的”
钟宸瞄了一眼颜缘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哦,我来找你的时候,发现他在你座位边打转,留了点意。”
颜缘做出一副很遗憾的表情:“怎么给扔了啊让我先看看呀,我还没收到过情书呢。”
钟宸听了当没听,一笑置之。
颜缘只好不要脸不要皮,豁出去了:“不行!你得弥补我的损失,也给我写两封情书。”
钟宸两眼直视前方,干脆地回答:“写不出来。”
两人轮换开车,下午四点就到省城。钟宸回集团处理一些事务,颜缘既请了假也不急着回c大,回家收拾屋子,买菜做饭。
出了菜市场,迎头见一戴着草帽的大妈挑着一挑花叫卖,正阻住路。“秋海棠、菊花、月季便宜卖嘞!”
家里还真缺几盆花。颜缘将菜小心放在花篓子边,蹲下来认真挑选。看着花的根茎、泥土,随口问道:“不是自己种的吧”草帽大妈愣了一下,“哎”了一声。停了一会儿,又道:“花圃进的花,来菜市场卖几盆算几盆,挣点小钱孩子读书。”
颜缘笑了笑。花农自己种的花通常长势没那么好,但好养活。花圃精心养护的花卖相好,养起来嘛……不过,钟宸可是养花高手中的高手啊。她选了一阵,挑了文竹和君子兰、秋海棠。
这么一来,手上有些拿不下了。微有踌躇间,大妈露出讨好一笑:“住得远不远不远的话我帮你送过去,你再多买几盆我这花好得很,周围好多人来我这买花。”
哦可惜以前买菜没见过。想想自己搬来没多久,菜市场卖花的花农也挺多,颜缘也没多想,顺口答:“好,我多买几盆,再去挑几个花盆,你一并帮我送回去,我多付钱。”
回家打开门。大妈倒也懂规矩,只送到门口就不进去了,连好奇地张望也没有。
这年头人缺乏“隐私”概念,颜缘住过来这些天周边邻居瞎打听的多了,对这么一位卖花大妈油然生出好感。
她随口问道:“你经常卖花怎不自己种花来卖”
“我也给人当保姆,下午这阵雇主家没事儿,卖菜吧怕搁了菜不新鲜,这个本儿小,几天卖不出去也耽误得起。”草帽大妈取下帽子扇风,颜缘才发现她其实岁数不顶大,约40上下,眉目挺耐看,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在后脑挽了一个发髻。这么一扇风,一股淡淡的雪花膏味道就传了过来。
挺爱收拾、干净整洁的大妈,颜缘心头很有好感。
钟宸回家看到茶几上、书桌上的花,笑道:“我想着这两年有得忙,老出差,家里养些花草是给你找事情做,这才没弄这些。你怎么想起买花来了”
颜缘将泡好的菊花茶递给他:“给你养养眼睛,放松放松。现在的电脑屏幕太伤眼睛了。”
钟宸将茶饮了一半,和颜缘一道拿起菜摘起来,边和她说事儿。
“那个算计我们的吴仲良你还记得吗”
这个记得,当然不是指前不久的事儿。
颜缘点点头,又摇摇头。“其实只记得他妹妹吴嫣,当年的新闻太轰动了,反腐侠女这个称号网上可是沸沸扬扬。”
当年,网络上突然爆出一位性感美女与众多官员的艳照及视频,内容当然是不堪入目了,其间还有官员们的只言片语,冰山一角可以窥见贪腐内幕。有关部门介入调查不久,美女自杀,留下遗书,道自己身患绝症,以身伺贼是为了替哥哥吴仲良报仇。颜缘也是那时才知道吴仲良其人其事的。早年红极一时吴氏集团老大吴仲良突然身故,庞大资产竟然“资不抵债”,吴家孤儿寡母险些沦落街头。而这位美女,就是吴仲良一直爱护雪藏的小妹妹吴嫣。
吴嫣在遗书中道,吴氏集团经营良好,所谓资不抵债,不过是官商勾结图谋霸占的结果。她将一干证据公之于众,又将与自己苟且过的官员名单及收集的贪腐材料全部公布,自己跳江自杀,从而引发一场大案。
其后多年,网友们还津津乐道,称吴嫣其实没有死,是遁逃隐匿了。
“当年吴仲良突然病故,吴氏集团雪崩的时候,吴氏集团其实已经在走下坡路。此人有些手段心机,管理企业却不那么在行,吴氏崛起,多半归于时运和靠山。吴氏倒台,一半是失了当家人,一半是自身经营不善。吴仲良为人不行,看似有人脉实则没朋友,利尽而交疏,死后肯出手相帮的没有一个,落井下石倒不少。这些人蚊子肉都要剐了熬油,何况吴氏集团那些家当得了好处也不会漏什么口风。因此具体内幕我也不晓得。那时你才工作,更不会有什么印象。算算时间,也就四年后吧。”
“这些年我重点做商业,吴仲良主要做住宅,商业有那么一些,存在竞争,但多大正面冲突也说不上。但这人心胸狭隘眼光又毒,一直跟我过不去,视我为仇。此前还利用我工地工人出事儿整我,上次事情想趁机牵扯齐副省长,更令你受委屈。不出这口气,实在对不住他费这番心血。这人也识趣,我的刀还没磨亮,他就把脖子伸了出来。”
颜缘皱眉:“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与这种人计较不值当。”她将菜梗一一放入垃圾桶,将菜叶装进小箕:“我啊,觉得现在日子舒服极了,旁的一概不想理。更不想你去与人争斗什么。”
钟宸明白:“你放心,我不会做冒险的事。只不过给他设了个小小圈套。”
颜缘还想说什么,钟宸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我是你男人。”
颜缘飞了他一眼,端了小箕逃进厨房。
过了好久才想起正事,从厨房冒头问钟宸:“李东在省城吧我想跟他谈一谈。”
钟宸正用湿布擦拭君子兰叶子,闻言头也不抬:“不在。李东在江城发展得挺好,餐厅开了两个分店,最近还要开茶餐厅呢。”
“花语不是你的吗”颜缘有些惊讶。
钟宸敲了敲她脑袋:“笨蛋,李东那种大才,岂是小店请得动的他一直有自己创业的想法,我便和他说,我投资他经营,亏了是我的,赚了就滚动下去开分店,他这才心动。花语本是为了照顾你,赚钱不多,关门之后,我另外给他投资了。”
“两三家店,对他来说有些屈才。”颜缘将饭菜一一摆上桌:“他如今正年轻,该有些野心才是。”
“喔这么说你有点儿想法”钟宸侍弄完花,拖过椅子在餐桌前坐下。
颜缘盛了半碗汤先递给钟宸,才将自己的计划慢慢道来――她想开火锅连锁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