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都没有。
男人沉静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似是早已意料之中一般,只缓缓收了目光,垂了长睫,淡声道:“知道了。”
苏月一觉睡到天擦黑。
晚膳是各个房分开用的,蕊娘单独给苏月煲了鸡汤。
在谷里,各种蔬菜都有,唯独荤菜很稀奇,除了鱼,还是鱼。
而这鸡汤是蕊娘将一只正在下蛋的鸡给宰了,专门给苏月补身子的,当然,苏月并不知情。
用了晚膳,沐浴完,见时辰还早得很,苏月便想着去看看商慕炎。
张安坐在厢房屋顶的琉璃瓦上,眯眸望着远处的天阔云微、烟幂层峦,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裴亮飞身上来,落在他的边上,“回房没见到你,还以为你到哪里去了呢,原来,你有这嗜好。”
裴亮一边说,一边挨着他的边上坐了下来。
张安淡淡一笑,“嗯,从小养成的习惯,我很喜欢在夜里,坐在屋顶上,看着万家灯火。”
裴亮怔了怔,“为什么”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那么多灯火里面,总有一盏是为我而留的。”
夜风中,张安的声音有几分恍惚,裴亮再次一怔,“你也是孤儿”
“嗯”张安点头,“是爷收留了我。”
裴亮弯唇苦涩一笑,“我也一样。”
末了,又道:“其实,想想,我们是幸运的,虽然这辈子没有见过父母,但总好过爷,被自己的亲身父亲追杀,还下令杀无赦,那才是让人最最痛心的。”
张安微微一怔。
最最痛心的!
眼前又晃过男人淡然的眉眼。
或许这些年,那个男人早已痛得麻木了吧,所以,现在,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听说,老皇帝当场就将赐给爷的玉砸成了两瓣,下令封王府、捉拿爷!”
“嗯,看来这次那老不死的是铁了心要置咱爷于死地!”
“哎.”
两人的下面,厢房的屋檐下,苏月缓缓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难怪那个男人带着她们来了这里,原来,是被景帝追杀。
竟然还杀无赦!
苏月心口微微一疼,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商慕炎推门进来的时候,白嫣以为自己看错了,坐在那里怔了好一会儿,才猛地站起身来行礼。
“爷。”
这个男人竟然来了她的房间。
垂眸颔首,看着男人锦袍的袍角和袍子底下,那一双金丝银线织就的云靴,心跳踉跄也不过如此。
男人伸出一只手虚扶了她一下,那一刻,她又有片刻的眩晕。
还没有待她站定,男人已径直越过她的身边,走到桌案边,将手上的一个什么东西放在上面。
她一怔,抬眸望了过去。
是一只鸽子,一只死鸽子。
她脸色一变,脚下差点没有站稳。
“爷.”
连声音她都颤了。
“父亲大人在上,孩儿跟八爷现居一安全隐蔽之隅,一切安好,请父亲勿念。只是,此次八爷身陷囹圄,恐翻身不易,若能得父亲相帮,必能事半功倍,到时,还望父亲莫要相托,孩儿定感激不尽。嫣儿。”男人不徐不疾念完手中字条,一撩袍角,在桌案边坐下,转眸看着她,“你在传递消息出去”
“我”她绞着手中的丝绢,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睨着她的样子,男人低低一笑,“本王又不是什么食人的猛兽,为何你每次都怕成这个样子”
听得男人忽的笑了,她又怔住,这.是生气,还是不气
其实,长这么大,她也从未怕过谁,因生在镇国府,又是唯一的掌上明珠,她的人生,就没有“怕”这个字眼,可是,自从嫁给了这个男人,她真切地怕他。
她怕他嫌她、恼她、烦她、眼里没有她,她怕她做得不好、不被他喜欢、走不进他心里。
越怕他越在意,越在意越怕他。
这本是个恶性循环,她也不想,可是,她无能无力。
今日这飞鸽传书的确是她所为,她是今日在后院看到蕊娘养了好几只鸽子,才动了此念头,可是,她并不是想背着这个男人传递消息出去,而是,她真的想帮助这个男人。
如此优秀的男人,怎么可能一辈子都蛰伏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谷里
她要帮他走出去。
“你可知道,一旦让外面的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男人再次开了口。
她心口一撞,大惊,刚想解释一下,又听得男人声音响起,“不过,你还算聪明!”
她一怔,便又只攥紧了手中丝绢看着他。
“你并没有透漏我们在哪里不是吗”
一颗心大起大落,白嫣几乎有些承受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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