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召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没用。”杨沛祁脸色狠厉,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又气又急,怪不得早上一起床便听到乌鸟在树上叫,果然没有好事。
“舅舅。”杨安推门而入,他是从鸿胪寺匆匆骑马而来的,他一进屋内,里面已经坐了不少杨家幕僚。
“安儿来了,坐吧,事情想必也听说了一点,人都齐了,来福,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一遍。”原来杨沛祁也不放心海家办事,一大早便让人跟着,仔细盯着海家装尸上马车,一步步走到城门口,没想到见证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
“周亮臣真的是无意间赶到的”杨安提出质疑,也难怪他这么想,毕竟如今杨家联合王家与太子斗法,周亮臣是太子一脉的人,如此恰到好处的出现着实是令人生疑。
来福连连点头。
“巡防司每日巡视长安内城,一路无事巡视下来,到东城门的时候确实是这个时间。”
“这么巧。”杨安皱眉。这时间卡的也太准了,多一点少一会都没有。
来福犹豫片刻,低声说道:“有句话老奴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说说,都什么时候了。”一个黑面大汉脸上有痣的人大声呵斥着,他腰间佩着一把奇怪的刀,若是顾明朝在定会发现,这把刀和海山的如出一辙。
“其实按理海家人的马车早就该走过去了,只是守门将士盘问了许久,这才和一个挑着石头的人撞在一起,冰棺极重,被石头一卡这才倒了的。”
杨安神色一敛,目光看向杨沛祁,今日守门的是王家。本来也不想挑着今日走的,只是前几日圣人要去九成宫避暑,城门口原本的轮值顺序被打乱,强/插了五位圣人的亲信,杨家为保险起见便一直按兵不动,之后又轮到太子监国,城门口又是太子一系的人,如此推延了近十天。
夏天尸体本就容易腐烂,哪怕杨家拿出大量的冰块保存,死亡将近一个月的海山尸体依旧开始快速腐烂,太子的人轮值过后才是正常的轮值人员,但杨家的人还是排到五天后。海召日日来哭诉尸体真的存不住,尸臭已经蔓延到隔壁了,隔壁住的是刑部的人,闻着味道不对劲已经上门探查好几次了。
杨沛祁算是怕了刑部,如今刑部盛潜牢牢把控,一把大火烧走四位侍郎,如今仅剩的四位侍郎都不是杨家人,生怕事情落到刑部手中,越发不能收拾,便一咬牙挑中了王家人看守城门的日子。为了这次能平安运出,杨沛祁还花了不少钱给王守仁,没想到鸡飞蛋打,还是出事了。
“王家……故意的。”杨安的话含在嘴里,看着舅舅的脸色,模模糊糊地问着。
杨沛祁下意识地挥手反驳,不假思索地说道:“不可能,王家为了我们的兵器,不可能出卖我们的。”
原来,杨王两家此次联手,王家看中了杨家奇怪的兵器,杨家想让王家同他一起拉太子下马,两家一拍即合这才合作起来,只是表面上两家人如今卿卿我我,背地里什么打算就不好说了,比如杨家就打算结束时反咬王家一口,一举两得。
这番心思杨沛祁藏得深,今日突然被人翻了出来,王家瞬间被他抬到秤上与太子开始进行衡量。
“依我看就是王家人搞的鬼,好端端的,钱也送人,东西也给了,好端端盘问什么,分明是做贼心虚,王家办事向来阴沉沉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刀,这事的风格不就像他们做的吗还有那个凑巧的挑着石子的人也是王家人搞的鬼。”黑面大痣的人恶狠狠地说着。
杨沛祁脸色格外不好看,杨安一直闭目沉思,闻此言突然说道:“舅舅还记得刑部的那场大火吗”屋内众人看向杨安,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这么说。
“这火肯定不是我们放的,曹家也不认,曹海若有这个胆子,那买卖需求早就达到我们要求了,当时我们便分析过,不可能是太子,当时地牢内还有羽林军,太子不至于为了陷害我们杀了这么多自己人,也让自己破案陷入难处,后来公主去刑部雷霆大怒,那模样绝不是作假。”
“那能是谁这事若不是舅舅行事果决,深夜去了死牢让曹家扛下所有事,只怕杨家当时就要遭到灭顶之灾。”
屋内一片安静,杨安这话说的时机极巧,众人忍不住都联想到王家身上。
“也有可能是谢家啊”有人弱弱地提出质疑。
杨安哂笑,不屑地说道:“谢家向来只敢做些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事,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必定是不敢的,再说了谢书群和谢书华可不是吃素的,谢韫道敢这么做,他的两个有逆骨的孙子可不依,必定是当场就捅到太子殿下面前的。”
“还有圣人盛典前的高丽句公主失踪之事,高丽句到底是和太子达成共识还是和王家有了约定,竟然当朝捅破这事,可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后来使团启程,公主依旧没有下落,也不见他们如此着急,可见当时朝堂上是故意为之。”
杨安一句句话语像石头一样砸在杨沛祁心上,他脸色越发沉重,气息粗喘,眼睛通红,狠狠眨了下桌子。
“王家……好一个王家。”
王守仁虽是太尉,却是个儒将,饱读诗书,文武双全,是大英真正贵勋子弟的模板,享受着最好的老师,最好的资源,自小花着数不尽数的金子,一点点雕琢起这番模样。他与人说话总是笑眯眯的,言行举止斯斯文文,极为有礼,哪怕是对着下人都不会说重话,但你若是因此忽视他甚至小看他,便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猛虎酣睡纹丝不动可不代表不会咬人。
“若真是王家,这笔账日后还有的算,他不仁休怪我们不义,只是如今的事情如何处置,京兆少尹性格正直,这事只怕是要到太子耳边的,若是太子抓住机会,只怕……”杨安谨慎说道。这半月来,杨家对太子频频发难,搅乱太子阵脚,让他们无暇关注海山的事情,现在太子只要抓住杨家把柄必定是要杨家好看的。
“也许事情还没这么糟,毕竟那把佩刀还不知在哪里”有人头发花白的人谨慎地说道,“若是我们自乱阵脚,只怕会入了王家的圈套,不如静观其变,等待京兆少尹的决定。”
“如何不糟,佩刀依照现在形势看来不是在王家就是在太子手中,这几日洛阳事多,定是他们搞的鬼。”有人急吼吼地说着。在座的人或多或少都牵扯到杨家所密谋的大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杨家出事,一个个都逃不开关系。
底下人七嘴八舌地讲着,也不是是谁抱怨道:“依我看,海家也有些问题,之前嫡女和公主殿下纠缠不清,当初海山死在家门口也不知,竟然是被路人发现,这才把事情抬上明面,现在运个尸体回洛阳都闹出这么大事情,首鼠两端,不堪重用。”
杨沛祁眼睛一凝,紧抿唇角,恶毒之色爬满满是皱纹的脸颊,一直沉默不语观察他的杨安突然心底一颤,忍不住低声说道:“舅舅三思啊。”
“不必多言,自己闯的祸就得自己兜着。”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加更开心吗,有没有高考的小伙伴啊,哈哈哈,恭喜你啊,解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