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宫笑黛听到门板处响了两声,随即电话里的“小偷”开口,“我来拿画,开门。”
听筒里的声音和门外的男嗓重合,宫笑黛意识不清的“哦”了一声,她猛地站起来,大脑短时间的供氧不足,整个人朝茶几上摔过去。
宫笑黛虽喝的有点迷糊,但保护自己的潜意识还是存在的,她及时伸手扶了一下旁边的沙发边缘,脚下被她乱扔的东西绊了一下,腿猝不及防的磕到了茶几棱角,她顿时疼的大脑更加混沌了一些。
时迁听到屋内乒乒乓乓的声音,心里倏然一紧,敲门的动作稍微用了力气,语气也压的极低极沉,“宫笑黛,开门!”
宫笑黛不高兴的撇嘴,这“小偷”还挺猖狂,脾气也有点大啊。
她浑浑噩噩的打开门,屋外骤然降低的温度让她顿时打了个激灵,她仰头,朝门外的“小偷”看过去,男人阴沉着脸,眉头紧蹙成川字,眼神克制着怒火,牢牢盯着她。
即便这样,那五官还是出奇的迷人。
这脸,这颜值,当“小偷”有点浪费了。
不过,越看越熟悉啊。
时迁一脚跨进屋内,反手一个用力,门板被“砰”的一声合上,宫笑黛心里也随着“咚”的一声,脑袋瞬时间清醒了几分,她醉眼朦胧的抬头看着时迁,忽然扯了一抹傻里傻气的微笑。
时迁被气的不轻,嗓音压抑嘶哑,“好好看看我是谁。”
宫笑黛眼里带着水光,仔细端详他片刻,忽然惊呼,“……嗳,小叔您怎么在这您不是应该和徐医生在逛超市吗”
时迁脑子里又闪过超市的一幕,他冷哼一声,“认得就好。”
宫笑黛垂下眸子,软绵绵的“哼”了一声,“骗子,不是说您是小偷吗”
时迁有点头疼,他扫了一眼乱糟糟的,像是被小偷扒过的客厅,一眼就定格在地毯上摆放的半瓶红酒,他沉声,“喝了多少”
宫笑黛扭头,伸出食指,用大拇指在食指尖上比划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一……一点……点。”
越说声音越小,底气越不足。
时迁一言不发睨着她,宫笑黛歪歪扭扭的站着,双眼雾茫茫的望着他,时迁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的心里一阵躁郁,他别开和她对视的眸子,沙哑的说,“能自己走吗”
宫笑黛极力想证明自己,特意在时迁跟前转悠了一圈,“能啊,我好着呢。”
说完,她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趔趄,时迁眼明手快的伸手扶正她,他的双手还握在她的肩膀处,垂着头睨着她,眼里的情绪让人琢磨不透。
他此时倒没刚才那么生气了,只是有点头疼和无奈。时迁看了一眼客厅,沙发上还放着她的羽绒衣,他一手把她稳住,一手捞过衣服就罩到了她身上。
宫笑黛愣愣的,由着时迁随意摆弄着替她穿上衣服,“您要打包把我卖了吗”
时迁给她套衣服的手一顿,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讽刺她,“就你现在这鬼样子,谁会要你”
宫笑黛一听没人要她了,委屈巴巴的看向时迁,眼睛里的雾气像随时都会滴落下来,语气带着哭腔,“那您要我吗”
时迁帮她把拉链合上,眼底神色复杂又难言,他目光深沉的审视了她片刻,伸手拨开挡住眸子的刘海儿,暗暗叹一口气,然后无奈低声哄着安抚,“要。”
他顿了一下,“跟我走吧。”
宫笑黛一听要跟他走,顿时布着水光的眼睛更加晶亮,“好哇好哇,去你家吗”
蓦地,她转而换了语气,有点难为情,“可是,这样会不会打扰到您和徐医生”
时迁眼尾上扬,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苦笑。
这小丫头好像误会了什么。
他也不管醉酒的人能不能听懂,兀自解释着,“超市遇见是意外,不存在打不打扰。”
宫笑黛果然没能理解出来他话里的意思,跌跌撞撞的被时迁一路紧箍着身子带到楼下,他沉着脸把她塞进副驾驶扣上安全带,动作一气呵成。
时迁刚坐进驾驶座,副驾驶的姑娘就朝他扑过来,八爪鱼似的攀上他半个身子,时迁有一瞬的崩塌,冷着脸将她扳回座椅。
“坐好!”他的声音克制又带着微怒。
宫笑黛丝毫不觉,嘟着嘴巴,“不要,我要坐你这里。”
时迁:“……”
真是和她一点都沟通不了。
他索性冷了声音吓唬她,“再不乖乖坐好就把你从车上扔下去。”
宫笑黛被他这一吼果然震的不敢乱动了,她窝在座椅里一双眼睛依旧贼亮贼亮的的看向时迁,小声的重新开启喋喋不休模式。
“我今天心情好哦……”
时迁看了她一眼,熟练的启动车子开出去,只要她不乱动,怎样都好……
他一边开车,一边提防她胡乱动,还得腾出心思和她聊天转移注意力,他扫了一眼宫笑黛笑眯眯的模样,问,“是吗有什么开心的事”
她突然凑过来想要搭话,时迁一怔,生怕她在方向盘下手,赶紧腾出一次手拦住她,只听她扬着声音欢快的和他说,“我跟你说,我朋友要去部队了,部队哦,我最喜欢的就是兵哥哥了~”
时迁磨方向盘的手乍然一僵,他眉心慢慢蹙在一起,下意识问,“哪个朋友”
宫笑黛眼睛亮亮的,“韩胥辰呀。”
“他一直以来的理想专业是去捣鼓电脑网络,但他爸爸非要她进部队,您不知道,韩爸爸超厉害的,是个连长哦~”
小嘴一张一合,口里的酒香似有似无的喷洒出来,飘在时迁鼻息之间,他突然感觉一阵烦闷,低沉嘶哑的打断她,“我知道。”
韩伟光他不仅知道,也认识。他以前是他爸的部下,现在和他大哥时应同在部队共事,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况且,上次被叫家长,他们还见过。
这小丫头是有多喜欢军人,张口闭口都是“兵哥哥”,那一脸痴迷样儿。
不知道是她话说的累了,还是困了,整个人蜷在座椅里,眼睛朦胧,一会看一下车前方,一会转头盯着他看两眼,眼神飘飘忽忽。
车子在地下停车场停下,他把宫笑黛从车后座揪出来,看她脚步虚软无力的模样,耐着性子问,“能走吗”
宫笑黛直勾勾的看着他,在他快要崩塌之前软软的伸出手,娇嗔嗔的,“你牵着我。”
时迁轻嗤,舌尖顶了下腮帮,腮肉崩的紧紧的,神情颇为忍耐,他缓了片刻,最后还是牵住了那软若无骨的小手。
宫笑黛忽然咧开嘴笑了,双手攀上他的胳膊,开始胡言乱语,舌头还打着结,“我……觉……觉得你们医院的护士说的都……都不对。”
时迁侧垂着脑袋看向攀附着他的小丫头,柔声问,“什么”
宫笑黛仰头,眼里星光点点,“她们说啊……你是没有七情……六欲,无欲无……求的神仙。”
时迁拧眉,这小丫头就在医院待了两天倒没少听人说闲话。
宫笑黛忽然抽回一只手,拍着胸脯指着自己,“我觉得你……你更像……西游记里的唐……僧。”
时迁哑然失笑,他有点哭笑不得的睨了她一眼,准备去按屋门的密码。
宫笑黛眼前一亮,伸手阻止了时迁的动作,“密码我知道哦,我……我来。”
她伸出食指,颤颤巍巍的一边嘀咕一边按下去六位数字,“嘀”一声门锁打开的声音,宫笑黛乐得眼睛弯弯,“看,开了。”
“我是不是……是不是好棒”
时迁这二十多年的耐心今晚已经超负荷了,实在不想和这醉酒连话都说不好的小丫头继续聊下去了,他有点躁闷的“嗯”了声。
宫笑黛撇嘴,“唐僧夸人的时候也……也这么冷冰冰的。”
他愣了一下,情不自禁问她,“为什么是唐僧”
宫笑黛不假思索,这次难得没有结巴,一句话说的极顺,“因为,他们那些男的都想把你生吞活剥了吃,而那些女的,她们都想睡你。”
她被他拉进屋内,随着时迁的关门的声音又说,“我和那些女妖精不一样,我只想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