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的马蹄声急促逼近, 如密鼓紧锣, 惊了一片众人呜呼!
宋吟晚也是跟着心头一颤,紧紧攥住了缰绳, 手心微汗。“四叔!”
“我在,莫怕。”
只这低沉有力的一声安慰, 宋吟晚瞬间就安定下来, 在瞧清楚马背上那人时,这份镇定中又落了几分冷色。
两人的默契,在封鹤廷伸手那刻,宋吟晚已然将手放在他手心上,重心侧倾,叫男人轻而易举就绕过了半圈直径, 半个身子已然迅速挡在她身侧,避过了来人嚣张的冲击。
彼此间的信任是最坚实的默契。
宋吟晚安然坐在马背上,看着那骏马在靠近那刹屈了双膝,直直将背上的人甩了出去。
只可惜, 那人狼狈踉跄了两步稳住了。
如欣赏一出, 可惜结局不尽如人意。宋吟晚表现得太过明显, 以至于裴徵在承受膝盖曲折那痛楚时,仍不由好笑咧了嘴角。
“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何必这样伤感情呢。”
“无从谈起。”回应的是封鹤廷,神情不冷不淡,浑若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当然如果这人想继续试探或做点什么,就另说了。
宋吟晚瞥见了封鹤廷那姿态, 一双乌黑莹亮的杏眸弯成一刻的月牙儿,好喜欢四叔这高傲孤冷的样子呀!
裴徵再次被忽视,嘴角弯起的戏谑弧度僵了片刻。
这隐藏着火药味的一幕,令周遭的人都沸腾起,探着脑袋朝这边骚乱地带望去,想一瞧究竟。
这般胆大冲撞新封的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的,到底是何人
很快便有人认出来,“那不是洪春班班主,裴徵么。”
“哦,是他呀,我知道,相爷义子,汴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
“姜相爷与封鹤廷在朝上针锋相对,分庭抗礼,偏这两人这会杠上了,不简单,有好戏看喽。”
知情的儿郎们私下交换意见,揣测纷纷。
然朝堂上再风云变换,血雨腥风,女眷们可不大关心,她们只爱瞧哪家新出了胭脂水粉更旖旎婀娜,哪家制衣的新款穿上可艳压裙芳。就是提及裴徵,想到的也是近来惹了无数少女哀怨哭泣的《南蛮令》结局。
“那戏园子说封就封了,也不知是得罪哪家了,得亏我早去了,要不然错过没了可不得挠心挠肺的难受呢。”说话的少女是随着家里哥哥来的元嫮,说到了结局还不由捂着胸口一阵阵心悸。
“我就没来得及去瞧,前面每一出没落下,都到结局了谁想家里事儿多给耽搁了。那秋三娘和魏生如何了双宿双飞可过得美满么”
元嫮闻言一阵恼怒,恨恨啐了一口,“呸,就是个负心汉,秋三娘在西阙寺没等到魏生,后来生子惨死时都在唤那厮,结果那厮却和原配在家中画眉传情,讽刺极了。”
在旁听的几位少女不由的唉声叹气,情绪低落,道若自己是秋三娘该是如何……能让戏文有此影响力,可见洪春班功力不浅。
“秋三娘无辜,那原配就不无辜了”一道脆生生娇俏的声儿响起,兀自不满,“我若是秋三娘,在那男人选择回到原配身边时就走了,怎还能信呢”
护不住就是护不住,护不了秋三娘更护不住她肚子里头的孩子,孩子才是最无辜的。
哼,最好再放只蛊虫,折磨下让她不痛快的人。
宋姐姐和公主阿娘都不让她提蛊虫,她只能憋在心底里。
女眷们听完顿时瞠目结舌,不由瞧着这个言语奇特却直白的少女,见她衣着华贵,一身月白银丝彩云领的长袍,腰上系繁花束带,长裤下是只有宫廷里才供给的鹿皮嵌宝石长靴。
“衡阳公主!”女眷中似是有人反应过来叫一声,陆陆续续有人过来问安行礼。
衡阳最不喜欢中原繁琐的礼节,虚虚应了几个就逃一般的离开,她还是去找宋姐姐要紧。
只是往那边一望,发现更是热闹。
这厢,三人间实则气氛僵冷。
裴徵从地上拾起了一枚玉珏,递向封鹤廷,受伤的马由赶过来的马奴牵着了。他看了眼,毫不意外封鹤廷有这等实力,毕竟是交手几次都没占到便宜的对手。
他垂了垂眸,同马奴耳语两句,等人去了之后才将注意力放回了封鹤廷身上。
“小公爷眼下还能这样清闲着实叫人羡慕呢。”
“裴老板的园子都封了,有这闲情雅致也属难得。”封鹤廷目光漠然投向裴徵。
裴徵笑吟吟的,似乎并没有因为园子的事影响心情,“彼此彼此,也确实无聊了。”
不等多久,马奴牵了一匹通体峻黑,毛发油亮的高头大马回到了裴徵身边。马儿嘶鸣一声,马蹄踏了几下,鼻子里喷出了长长的白气,他细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穿梭在骏马的鬓毛里抚摸。</p>
“都说马场里驰风最厉害,想是还不知道你的实力,一会儿就让你驰骋个痛快。”他虽然跟马在自说自话,可目光却斜睨在封鹤廷身上,黑眸神色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