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赵大飞却摇头,“就算那样,他们在一起也不会好过,女人的心可不大,等哪天吵架的时候说不定就会翻旧账,所以你千万别在外面做坏事,就像我媳妇,她那个鼻子灵得很,和狗一样”
文泽才踢了他一脚。
秦勇也离赵大飞远了一点。
察觉出不对劲的赵大飞缓缓回头,只见陈云红正摸着自己的肚子对他冷笑,“我的鼻子和狗一样灵”
赵大飞眨巴了一下眼睛,“那啥,我夸你鼻子好呢,媳妇你饿了不我这就去后面做饭”
陈云红压下火气,看向垂头和秦勇说话的文泽才,“师傅,对面那家裁缝店的老板娘躲在我们那边了,怎么办”
文泽才抬起头,“怎么回事”
陈云红转头瞪了眼为她捶背的赵大飞,回道,“还不是让她丈夫给打的,眼睛都肿了,身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
秦勇皱起眉头,“乔老大那个德性和他爹一模一样”
乔老大就是田秀芬她们铺子正对着的那家裁缝店的老板,子承父业,他老爹就是裁缝,乔老大的运气也好,刚接手店铺国家便大力支持私人创业,于是乔老大就买下了那个铺子。
乔大嫂是个性子懦弱的小女人,最笨不会说话,更不会讨丈夫欢心,丈夫跺一跺脚她都能吓出眼泪。
偏偏乔老大是个爱面子的,所以在铺子上时,他对乔大嫂好得很,可明眼人都看得见乔大嫂身上的伤,刚才文泽才他们对面铺子倒插门丈夫说的人就是乔老大。
文泽才有些头痛,现在这个年代,警察压根不管这些,就说二十五世纪的时候,那些警察也会说这是夫妻之间的纠纷,他们管不着。
文泽才刚被文老头踢出去讨生活的时候,他与人合租有一套房,合租的那对夫妻,妻子就常被丈夫家暴,也不管屋子里还有另一个陌生人。
文泽才拦了不知道多少回,可那丈夫却因为这个怀疑文泽才和那女人有奸情,后面打得那女人更厉害了,文泽才看不下去报了警,可警察接了电话过来走了一遭,不轻不重地说了那丈夫两句,就走了。
对,直接走了。
那女人绝望的表情让文泽才记忆犹新,偏偏那女人也不离婚,那也是文泽才第一次对人使了命术,让那男人一旦有想打人的念头脑子就疼到他在地上打滚。
“我过去看看,你们就在这边。”
过去的人多了,对方反而不自在。
乔大嫂躲在田秀芬她们铺子后面的小门外,也就是做饭的那个小地方,她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听见开门声后浑身都在发抖,嘴里说道,“我错了别打我,我错了我错了”
她的声音并不大,可以说很小。
文泽才与田秀芬对视一眼后蹲下身,“不是他,是我。”
乔大嫂慢慢地抬起头,见是文泽才和田秀芬后,她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恳求道,“我就躲一会儿,求你们了,就一会儿,不然我会被打死的。”
田秀芬看着乔大嫂那模样,仿佛看见了很早以前的自己和文泽才,即使她现在知道这个文泽才不是那个人,可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
文泽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赶忙起身抱住她,“没事了,我不会再那么对你和孩子了,别乱想。”
田秀芬抱紧文泽才,“我知道,我只是”
触景生情。
文泽才拍了拍田秀芬的肩膀,然后再次蹲下身看着乔大嫂,“多的话我也不说,乔老大这毛病是改不了了,你想离婚吗”
“离、离婚”
乔大嫂瞪圆了双眼,几乎是马上摇头,“我不敢离婚,他会打死我的”
“可是你不离婚,也是生不如死,你想想,你已经被他打掉两个孩子了。”
田秀芬看着她道。
想到那两个还没出世便离开了的孩子,乔大嫂的脸色便止不住地往下掉,“我就是想离婚,我爹娘也不会让我离的,我还有一个妹妹没嫁呢,我要是离婚了,她怎么办外人会怎么说我们家的姑娘。”
乔大嫂起身擦干自己的眼泪,“谢谢你们了,我还是去别处吧。”
她不想再听文泽才和田秀芬劝了。
田秀芬还想追上去劝的时候,文泽才拉住她,“算了吧,咱们说得越多,她越不爽快。”
有些人就是到死也不听劝。
也许是白天看见乔大嫂那一身的伤痕,当天晚上田秀芬便做了噩梦。
她梦见自己还在生产队,晓晓才几个月大,自己又没有什么奶水,只能用小米粥的汤喂给晓晓,可就那么点都被喝醉酒的“文泽才”回来打翻了。
就这样还不算完,对方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拉下床,然后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看她半死不活的后,“文泽才”居然将目光看向了床上因为受到惊吓而大哭的晓晓。
“不”
田秀芬躺在地上见到这一幕后急忙摇头。
“不要”
“秀芬”
文泽才一把扣住田秀芬的下巴,将自己的手指塞了进去,田秀芬咬下去的时候才不会咬住自己的舌头。
血腥味让田秀芬清醒过来,她满头的冷汗,松开了嘴,看着文泽才受伤的手捂住脸哭道,“对不起”
文泽才满脸心疼地抱住她,“怎么会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才是,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我已经改了,我会对你好,对孩子们好,以前的文泽才再也不会回来了。”
田秀芬哽咽不已,她埋进文泽才的怀里痛哭着,直到很久以后才恢复平静。
“是不是很痛”
沙哑却又带着关心的声音在文泽才耳边响起。
文泽才将人抱紧,低声笑道,“这算什么痛,我在梦里怎么欺负你的”
“你打我,还打晓晓,”文泽才不提还好,一提田秀芬就觉得心好疼,“晓晓才三个月大,那么大点儿,可你还是不放过她。”
“你这样想,就在我还没碰到晓晓的时候,夜空里响起一个大雷,接着那道雷便劈在了我的身上,我一醒来就变了,再也不会打你,再也不会打孩子”
做了噩梦后,最好的办法不是去逃避,而是换一种思维去宽解对方,只有这样,对方才不会再梦见。
田秀芬噗嗤一笑,往文泽才怀里钻了钻,翁声道,“哪有这么准的雷”
“当然有”文泽才垂头亲了亲田秀芬的额头,“当年邵成大将军为一知己怒杀百人,偏偏他家中有妻有子,却毫不放在眼里,妻儿被百姓嘲笑,却同族人轻视,最后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直接一道雷就把那将军劈成了傻子”
文泽才一连说了好几个被雷劈死或者劈伤的野史,田秀芬刚开始还认真地听,到了后面哈欠连连,没多久便在文泽才怀里睡着了。
文泽才停下声,小心地揽住她,最后相拥而眠。
翌日清晨,赵大飞和陈云红刚出房门便看见在院子里给阿南擦脸的田秀芬,陈云红正要打招呼,田秀芬就起来了,她有些红肿的双眼被赵大飞他们看进眼底。
赵大飞与陈云红对视一眼,最后陈云红笑着走过去挽住田秀芬的手,而赵大飞来到灶房看着正在做饭的文泽才。
“有什么话要说”
被赵大飞诡异的目光盯着,文泽才挑了挑眉,问道。
赵大飞清咳一声,低声道,“你和师娘吵架了”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文泽才有些奇怪。
“那师娘的眼睛都肿成核桃大小了”
“昨儿夜里做了噩梦,被吓哭了。”
“啥噩梦这么严重”赵大飞眯起双眼,有些不信地看着文泽才。
文泽才无奈地放下勺子,“我们真没吵架,她梦见我打她还打晓晓,,明白了吧”
赵大飞恍然大悟,“你以前下手确实挺狠的,难怪师娘梦见以前后会哭。”
文泽才
吃过早饭后,一行人去了店铺,赵大飞在开门的时候,隔壁铺子围了几个女人,那家是卖馒头的,所以早上的时候比较热闹。
“昨儿夜里我听见乔老大发了好大的火。”
田秀芬与文泽才纷纷皱眉。
“怎么,又打他媳妇了”
“没有,他媳妇这次也学乖了,居然没回家”
“哎哟,没回家啊那不是回来后被打得更惨”
“是啊,你看今儿个乔老大过来开门,都是他一个人。”
进了铺子后,田秀芬看着面前的布料,居然没有想动手的感觉,文泽才坐在她身旁,“说不定她想通了,跑了。”
“跑”田秀芬是个女人,更何况乔大嫂与以前的自己有些相似,她能想到对方在顾及些什么,“她不会跑,我想她应该是回娘家了。”
陈云红扶着肚子坐下,“她说她还有个没出嫁的妹妹,我看她就是回去也不会是说离婚的事,可能是让她爹娘过来求情”
“让她爹娘来求情”
文泽才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田秀芬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伸出手抓住文泽才,对他笑道,“我没事儿了,我信你,我现在的日子就是证据。”
文泽才回握她,正好听见赵大飞和秦勇说话,便过去了。
陈云红看了眼文泽才的背影,回过头低声问道,“你们到底怎么了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田秀芬以前的日子,陈云红是听说过的,毕竟知青里面很少有这么混账的人,别说她知道,就是镇子周边的几个村子都听过文泽才的“威名。”
“没有,是我昨儿见到乔大嫂那模样后,晚上做梦了”
田秀芬连忙解释。
秦勇黑乎乎脸上带着一抹青紫,一看就是打架打的。
文泽才让赵大飞给他擦点药酒,秦勇本来不想的,在文泽才那双眼睛下还是乖乖坐下了。
“和谁打的”
文泽才一边喝茶一边问道,有个徒弟就是好,伸手就有泡好的茶喝。
秦勇脸上闪过几分不自在,“我未婚妻的表哥。”
“为什么打不都是一家人吗”文泽才有些奇怪。
赵大飞早在刚才秦勇过来的时候便问清楚了,现在秦勇支支吾吾的,索性替他说了。
“他未婚妻的姑姑原本想娶她做媳妇的,那表哥也是这么想的,这不是知道他们定亲了,心里不爽,所以昨儿个故意找秦勇的茬,秦勇没有防备就被打了一拳,不过后面他把那表哥揍得哭爹叫娘的,也算是报了仇。”
这个年代娶侄女或者外甥女做自己媳妇的事情并不少,国家还没有出这方面的政策。
“你未婚妻知道吗”
秦勇摇头,“昨儿晚上发生的,再说这种事告诉她也没用。”
“胡扯,”文泽才顿时化身为情感导师,“你现在赶紧去你未婚妻家,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告诉对方实情,她爹娘既然让她跟你订了亲,那说明对她姑姑家的儿子并不满意,你要是不去,她那表哥和姑姑去了可就是恶人先告状了。”
“到时候,你就成了不分青红皂白打人的莽汉,你未婚妻家还会受到她姑姑言语上的轻蔑,到那时你未来的岳父岳母对你可就有疙瘩了,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见对面的秦勇傻傻地看着自己,文泽才猛拍桌子大声道。
秦勇瞬间跑得没影了。
赵大飞哈哈大笑,文泽才也端起茶慢悠悠地吹了一口,别看秦勇黑着一张脸时挺严肃的,其实在感情方面还是个愣头青。
“给黄三儿的东西寄过去了吗”
“寄过去了,我特意问了邮差,最多一个月就能到,都是买的干货,不会坏,”赵大飞在这方面还是很会来事的。
文泽才满意地点头,正要表扬赵大飞几句,便见一对夫妇拉着乔大嫂进了斜对面的裁缝店。
赵大飞自然也看见了,他冷哼一声,“我还没见过把自己女儿送到女婿手里挨打的。”
果然,第二天乔大嫂没来店铺里,听挨着乔家比较近的邻居说,乔大嫂已经被打得下不了床了。
文泽才轻轻合上眼,手指在桌面上慢慢地敲打着。
赵大飞在一旁骂乔老大不是个东西,早晚都会出事的。
乔大嫂浑身都疼得厉害,她甚至不敢喝水,因为脖子被乔老大掐青了,咽口水都火辣辣的疼。
她躺在床上眼角湿漉漉的,面上却已经没有表情了,这样的日子她真的过够了,可一想到小妹,她又不敢对自己或者是对乔老大做什么,只能忍受着。
嘎吱
门被打开的时候,乔大嫂的身体跟着颤抖起来,可她连缩成一团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将头转到里面,闭上眼,“你打吧。”
提着饼子和粥的田秀芬闻言心里一算,“是我,乔大嫂。”
乔大嫂一愣,她回过头便看见来人居然是田秀芬,她有些高兴,觉得有人想着自己,可又有些害怕,“你快走,待会儿被他看见了,小心打你”
田秀芬没走,她把粥和饼子拿出来,然后扶起乔大嫂,“放心吧,我不会怕的,是我丈夫让我来的,来吃点东西。”
丈夫
是文大师。
乔大嫂确实饿了,她打昨儿回家就没吃过东西,温热的粥和夹着肉的饼子让她差点哭出声。
乔老大打她便罢了,有时候饿她几天那是常事,她还以为这一次又得饿几天呢,结果居然有人给她送吃的。
看着乔大嫂的眼泪,田秀芬咬住牙,“我丈夫问你,想不想离婚要是想,他有办法让乔老大同意离婚的。”
乔大嫂闻言顿时对面前的东西没了胃口,她咽下嘴里的饼子,抬眼看着田秀芬,最后摇了摇头,“我不能离。”
不是不离,是不能离,她妹妹已经开始议亲了。
田秀芬的嘴角微微扯了扯,她在来的路上便已经猜到了是这个结果,“如果不想,他也有办法让乔老大不敢再打你,只不过需要点乔老大身上的东西,而且这件事,你必须烂肚子里。”
乔大嫂双眼一亮,连连点头,“我发誓,只要文大师能让乔老大不再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田秀芬低声说了文泽才要的东西后,便拿着空盒子离开了。
躺在床上的乔大嫂有些激动,文大师那么厉害,一定能让乔老大不打自己,所以那些东西,她必须得到。
田秀芬回来后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心里总觉得不怎么得劲儿。
文泽才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我们尽力就行了。”
谁也不是救世主。
田秀芬连忙捂住脸,发现大飞不在后,才踢了他一脚,“注意点儿。”
这么一闹,田秀芬的心情也恢复了平静,下午的客人多,她忙得不着边,根本没心思去想乔家的事儿。
文泽才见此微微一笑。
一直到第三天,乔大嫂偷偷地将文泽才需要的东西拿过来了。
文泽才拿出瓶子递给她,“还要你一滴血。”
赵大飞正要取针给乔大嫂,谁知乔大嫂太心急了,居然直接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十指连心啊,可见乔大嫂其实很恨乔老大,文泽才的话是她目前唯一的希望,即使要她断一根手指,她也是愿意的。
乔大嫂走了后,文泽才拿着东西去了袁家找章全,他觉得用上辈子的头疼术对待乔老大实在太仁慈了,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找章全。
章全没想到文泽才会让自己给别人下术,不过他信文泽才的人品,二话没说便拿进了屋子
已经过了吃饭的点儿,可自己那个懒婆娘还没送饭过来,乔老大的脸色随着肚子的叫声越来越难看。
半个小时后,忙完家里乔老大布置的活儿才慌慌张张赶过来乔大嫂一进铺子便对上乔老大阴沉的脸。
她咽了咽口水,颤抖地将饭盒放在桌上,“吃、吃饭了。”
“都饿死了,还吃个屁”
乔老大猛地一拍桌子,随即开始挽起衣袖,面色狰狞地往她这边走来。
乔大嫂双眼瞪大,几乎是尖叫道,“这是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