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阮的眼睛昨天哭得红肿了,有点刺痛,睡了一个晚上也没见好。段琪安居然能注意到这小事,这不免让萧阮有些受宠若惊“谢谢段大夫。”
“不用谢我,谢世子吧,”段琪安瞟了她两眼,“啧啧,这双眼睛这么漂亮,怪不得世子会心疼。”
萧阮脸上一烫。
想不到那个成日里恶形恶状的蔺北行,居然会这么细心。
段琪安在卧房里治疗了约莫大半个时辰,这才放人进来了,萧阮和他东拉西扯地聊着天,盼着能多拖一会儿。最后,周荇宜在床上叫了她一声,她这才不得不切入了正题“段大夫,我祖母要搬去公主府,你看行不行”
段琪安纳闷地问“好端端地搬什么搬一定要搬也不是不可以,不能下地,注意防风、不要颠簸”
萧阮背对着祖母,朝他挤眼。
段琪安立刻口风一转“大问题是没有,不过,大中午的日头毒,不宜出行,等傍晚吧。”
然而,一直等到了傍晚,萧钊也没有出现。
萧阮拖无可拖,只得让人准备搬家。
周荇宜病成这样,她自然是不放心让祖母孤身一人在公主府,便禀明了父母,去陪伴祖母住上一阵子,等病好了再回来。
下人们训练有序,将各种物件一一搬上马车,周荇宜被细心地从头到脚包裹得厚厚实实的送上了马车,萧阮站在府门口,看着门匾上那气势磅礴的“萧府”二字,心里难过不已。
出了这个门,从今以后,祖母便和萧家再无瓜葛了。
萧陈氏和几个女儿站在门口抹眼泪,萧亦珩和萧翊尤不死心,还在马车上劝阻,萧阮闭上了眼,平静了一下心绪,刚要上车,忽然,寂静的巷子里传来了辚辚的马车声一架马车疯了似的朝着他们这里飞奔了过来,快到门前时才被拼命勒住停了下来。
萧钊从马车上抢步下来,气喘吁吁地道“等一等”
萧阮怔住了。
“等一等先别走等我片刻”萧钊一边说,一边快步进了大门,门口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萧钊从里面出来了,手里拖着被五花大绑了的萧秦氏,几步就到了周荇宜的马车前。
他用力一推,萧秦氏踉跄着倒在了地上,哀哀地哭泣着“表哥我错了”
“闭嘴”萧钊整个人都在发抖,“你这恶妇,从前你父亲资助的那个江湖教派洪百会是从医馆起家的,你父亲为了寻求长生之术和他们过从甚密,你也曾在那里寄养过一段时日,熟读医书、精通医术。你知道这消渴症的症状,也知道它的禁忌,你以为你家都没了,洪百会也已经被连根拔起,没人知道这件事情了就能瞒天过海你是蓄意要谋害荇宜,我差点就被你骗了”
萧秦氏抱住了他的腿“表哥你说了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你在我母亲面前发过誓”
萧钊一脚把她踢了开去,咬牙叫道“谋害大长公主,罪无可赦,我也救不了你,来人呐,把她送到大理寺去。”
萧秦氏惨呼着,被拖走了。
这一场意外太过突然,门口原本送行的家人全都呆若木鸡。
萧陈氏失声叫了起来“真的是她要蓄意谋害母亲这这万万没有想到这太可怕了”
萧珏的脸色惨白,好像见了鬼似的,整个人都要站不住了,幸亏旁边的萧茹把她扶着,一叠声地问“三姐,你怎么了”
萧翊率先回过神来,气得脑门上青筋暴跳“天哪恶妇亏得我们都把她当做家人一样尊敬有加,背地里居然做出这样阴险恶毒之事”
萧钊长出了一口气,迫不及待朝着孙嬷嬷他们示意“你们快点,把东西拿下来,事情都弄清楚了,不要去公主府了。”
下人们面面相觑,孙嬷嬷快步走到了马车前,小声问“大长公主,这我们还走不走”
萧钊急急道“荇宜,我来扶你下来。我连夜去了一趟通州她的老家,一家一家地查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从前的老人,才查出了这件事情。都是我的错,我被她骗了,骗了那么多年,让你受了委屈,以后我一定”
“萧大人。”
马车里传来一声生疏的称呼。
萧钊愣了一下,顿时手脚冰凉。
“你明不明白,已经和我没有关系,”周荇宜的声音虽然很轻轻,却很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昨晚,你我之间的夫妻情分,就已经断了。以后,你自己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