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莳兰也认不出霍宁珩这琴的来历,只觉这琴身之木光泽动人,微香隐隐,指尖稍微在琴弦拨弄,那纯正醉人的轻鸣,便令人有畅弹一曲的冲动。
霍宁珩便见陆莳兰的手指在弦上如花绽开般起伏,技法仍是比不上含璧,却是悟性极佳,自成独特风范。庄严的佛乐,叫她奏得气势昂然,令人眼前俨然浮想九天法相。
一曲终了。霍宁珩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转头看向一泓粼粼生辉的湖水,便有些沉默。他很少再与陆莳兰说话,只偶尔说两句。还好陆莳兰心里也揣着事,倒没有多想。
直到霍宁珩派出去的人回来,带来陆莳兰想要的信息。她看了看那明细单子,微微蹙眉,便朝对方道别。
陆莳兰刚回到都察院,便接到旨意,要她去一趟宫里。
她到宣政殿外时,已近傍晚。萧冲邺正召两名大臣说话,正巧谢遇非也在殿外台阶下,等着面圣。她便用在公务场合的称呼对方“谢同知。”
谢遇非看着陆莳兰,却是心里有些滋味交杂。
实则,昨夜之事蔺深已与谢遇非交流过,说他看到的那一幕,是首辅在帮陆御史穿鞋。也是巧,正要穿鞋,就被他打搅了。
蔺深还问谢遇非“你说说,若是你,要送陆御史回家,难道不先帮他穿好鞋”
谢遇非想想也是,若换成自己,难道就不帮槿若穿鞋所以,一个人就算握着另一个人的脚,不一定就是恋足,也可能是在为对方穿鞋难道真的是他自己的思想太复杂,真的是这样
他便悄声对陆莳兰道“槿若,昨日,我误会你与首辅了”
陆莳兰不明所以,也低声道“你误会什么了”
谢遇非闻言,这才知道陆莳兰竟已不记得泉室里发生了什么,就是说哪怕是七爷真做了什么,对方还不知道。心中越发地急如火焚。
谢遇非也不知该不该告诉陆莳兰,他正好看到七爷像抱个小孩子似的,将她抱在腿上坐着,一手环着她的肩,一手还
谢遇非想想,决定先迂回地点一点陆莳兰。他皱眉问“槿若,你对男人喜欢男人是个什么看法”
陆莳兰略睁大眼,慢慢看向谢遇非。
皇帝这时宣谢遇非进殿,他索性先躲开了陆莳兰那复杂难言的目光,知道对方误会了
陆莳兰独自等在外面,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谢遇非便走出来,轮到她进殿。
陆莳兰都到了,萧冲邺自然没功夫再听谢遇非啰嗦,等她见了礼,便问“昨日是槿若的生辰,怎么过的”
“回皇上。”陆莳兰答“是与谢遇非他们一起,在画舫上用了晚饭。”她尽量不在皇帝面前提霍宁珘的名字。
还好萧冲邺并未追问是否有霍宁珘,只是颔首道“生辰就是要热热闹闹,开心就好。”
又取出一方锦盒,道“这是朕的小心意。”上次召她进宫,原本就想给的,谁知一时失控,将她吓到。东西自然也没有送出去。
天子赐,臣岂可不受,陆莳兰想了想,便接过来道“臣多谢皇上恩赐。”
萧冲邺淡淡颔首,又道“上回在芙蓉园偷袭你的人已抓到,是五城兵马司的人买通了内侍,实施报复。两人皆已招供,只是,那五城兵马司的主使者已不小心跌下城楼死了。朕既对你说了会严惩,那便一定会。”
皇帝都给出了说法,陆莳兰自然不可能再去深究,便只是谢恩。
“你看看那可是你的鞋侍卫在芙蓉园的花园里找到的。”皇帝又指着侧案上一个包袱道。
陆莳兰便上前打开那包袱布,见果然是自己的鞋,立即道“是臣的鞋子,多谢皇上。”
萧冲邺便说“槿若留下来陪朕用晚膳罢。”
皇帝笑得柔和,仿佛那天阴沉强势逼近她,想要强行看她身上伤处的皇帝,只是幻梦中出现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