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怀古凭今,太子殿下如此说了之后,陛下想起自己刚登基的那段时间被门阀逼迫的艰难,道“门阀之祸大于贼啊”
太子殿下点到即止,道“那些被门阀左右的君王,都是昏庸无能之辈,我大梁如今君主圣明,门阀尽数为父皇所用,百官齐心就说此次平定西蜀,陛下坐镇京中调度,全国众志成城,西蜀顷刻间便覆灭了,待修养两年,我们便可再接再厉,攻打南唐了”梁元帝多疑,太子殿下并未附和陛下,点到即止是怕若是附和之后,陛下会起疑心,那样反而不好。反正来日方长,只要他见缝插针在陛下耳边说说门阀之祸,时间久了,难免陛下不会存了铲除的心思。
太子殿下一番话说得陛下龙颜大悦,他道“你小子比你父皇还急功近利,为父还想着缓上三四年再去攻打南唐。”
太子殿下看着陛下,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是儿臣最近拿下西蜀,有些膨胀了。”
陛下看着他充满稚气的动作,笑着用手指指指他,无奈道“你呀,到底是年轻”
政事堂肃然的气氛都被此刻的父子温情冲淡了许多。
此时,李忠进来道“陛下,国师来了。”此国师并非彼国师,不是许霁川的师父宗玉先生,而是最近陛下最宠信的乾元真人,这乾元真人乃是晋王进贡给太后娘娘调理身子的,两年前陛下坠马,怎么诊治都不好,幸好这乾元真人妙手回春,将陛下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醒来之后,陛下就经常和这乾元真人交流,这乾元真人以前不叫乾元真人,乾元是陛下封他为国师时亲封的道号,他专门跟在陛下身边为他调养身子。
这些太子殿下自然是知道的,这乾元真人是晋王的人,他也曾怀疑过这人是否会对陛下不利,派暗卫跟踪了许久,还将他给陛下开的药的药渣给毒医查验一番,两方人马皆说没有可疑之处,他才微微放下心来。但内宫的事情,一向由太后把持,连他的母后也插不上手,更不用说他了。因此就算这乾元真人有什么问题,他也只能是鞭长莫及。
看样子,梁元帝和国师是约好的,因此他有些担心道“父皇可是龙体不适,因此才召了国师来诊治。”
梁元帝见他担心,拉着他的手拍了拍,道“皇儿不用担心,只是有些微微咳嗽,不碍事的。”
太子殿下这才走了,出了政事堂的门正好看见那个乾元真人,那真人给太子殿下行了道教的礼,太子殿下回了他一个俗礼便离开了。
太子殿下走了之后,乾元道人看着太子殿下的背影盯了好久,旁边的内侍官忍不住出声提醒他道“国师大人,陛下还在里面等呢,该进去了。”
乾元真人这才回过神来,道了声法号“无量天尊,太子殿下真乃人中龙凤”
内侍道“可不是嘛”
两人闲谈了两句便进去了。
却说太子殿下刚一离开政事堂,就急急往东宫赶去,走到内堂的时候就发现只有许霁川一人,便道“陆昇他人呢。”
许霁川不高兴地努努嘴,道“人家陆大人可是有正经事的人,集英殿的人方才有急事便将他叫走了。哪像我,这么闲,等了大半个时辰,唉,哪里料想到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大眼漏光,生生就把在下漏了,奴家这心啊比外面的天还凉啊”
太子殿下瞧着他作怪吃醋的模样,心里爱的紧,嘴上却故意说“哪儿都有你我是看陆昇不在才问了一嘴,这都能喝一壶,你可以啊,花奴儿”
平日里太子殿的事情,夏石主外,跟着殿下四处跑,秋枫心细主内,平日里打理太子府的内务,方才太子殿下不在,他便陪着许霁川一起等。听见许霁川如此说,便为太子殿下开脱道“今天一大早,太子殿下便叫了春茶来,仔仔细细安排了东宫的午膳,奴婢还纳闷,太子殿下这是破天荒头一遭讲究吃食,如今看到公子这才想起来,太子殿下今日吩咐春茶做的都是公子素日里爱吃的,公子说说,太子殿下更偏心哪一个”
太子殿下闻言笑道“秋枫,你不应该说的,让他自己好好琢磨琢磨,从前在太子府的时候,这个小没良心的也是整日里净琢磨孤怎么亏待他”
太子殿下言语亲昵,虽然听着是责备许霁川的话,但怎么听怎么透着一股子宠溺,秋枫笑笑不说话,许霁川有些不好意思,眼珠子一转,从椅子上跳下来,喊道“今日原来是春茶姐姐做午膳吗有日子没见她了,如今还有些想念她,我去瞧瞧她去”
太子殿下闻言就黑了脸,喝道“不许去本宫此番找你来是共商国是,不是让你来逗猫惹狗勾三搭四的。秋枫,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本宫有事要和客卿许公子商议。”
许霁川“”到底谁才是不分青红皂白乱吃醋啊
秋枫看着许公子吃瘪的脸,一脸憋笑地退出去了,还好心地带上了门。
秋枫出去之后,许霁川没个正行坐在椅子上,道“阿宴你回来的比我想象的早,我还以为你们表演父子情深的戏码还得要一会儿呢。”
太子殿下白了他一眼道“瞎说。”
许霁川扔了一个花生,用嘴巴接住之后,这才不慌不忙道:“既然陛下没有在朝堂上表扬你,那么私下肯定要安慰你一番的。方才安乐侯在朝堂上那么一出,不要说是陛下了,就连我都有些起疑,他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脑子能说出那样一番话陛下势必要叫你进去问问安乐侯在西蜀的情况。”
太子殿下听到他说完,道“陛下确实叫我进去问了这些事。”
许霁川道“那你认为那安乐侯是装傻还是真傻”
太子殿下喝了口茶,道“那安乐侯是真傻,不过他今天早上那番话确实也不是他本人的意思,是有人教他说的。”
许霁川仔细想了想,问道“冯锦舟”
太子殿下道“除了他还有谁”
许霁川听到也没多怀疑,只道“没想到这冯锦舟对这废帝还挺好。”
太子殿下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问许霁川道“你今天在朝堂上为什么要帮那安乐侯”
许霁川笑道“帮一把也是举手之劳,看着他在朝堂上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子,我没忍住就帮了。”
太子殿下想到,这可算得上无心插柳了,此次许霁川帮了安乐侯,冯锦舟肯定会记挂着这次解围,以后说不定有用的上的地方。
太子殿下道“以后你也别和他走的太近了,若是你走的太近,那些小人难免在陛下面前进谗言,咱们陛下多疑,到时候又起事端。”
许霁川道“这些小人还不是周家的人,今天周家给了你这么大的一个礼,你打算怎么还这个情呢”
太子殿下摸摸茶杯的杯口,轻声道“百年门阀,盘根错节,只能先砍其爪牙,再慢慢放血,磨死他。”
他表情温柔优雅,远远看过去还以为他在说什么情话呢,许霁川一个哆嗦,怎么感觉阿宴越来越变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