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此刻夜色凉如水,池管家瞧着也是大汗淋漓,湿透了衣襟。而乌波久那则神色如常,一见阿应便喜道:“那个大人,说让我们出城回家。”
池管家点头道:“正是,多谢几位公子再施援手。大人已下令,明日一早便送各位出城。”
羊澄观不露声色,回道:“不要耽搁了,现在就请大人打开城门,送我等出城。”
池管家看几人面色坚定,无奈地摇摇头,向胖衙役吩咐道:“大人有命,由你带入护送几位公子出城。”
胖衙役挠头诧异道:“此刻城门紧闭,哪里能走得了?”
池管家自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胖衙役:“大人有封亲笔书信,你交予守城的云骑营李将军,城门自然有人开。”
胖衙役忙点头应下,出去喊了两个衙役过来,便请鱼羊几人出门。
看几人毫不犹豫扭头便走,池管家不由得五味杂陈,出声喊了一句:“辛公子!”
辛堰回头一望,就见池管家哽咽道:“辛公子当真要丢下辛家二老么?”
辛堰垂首不言,脚步顿了一顿,随即扶上阿应,跟着鱼羊几人快步离去。
几人取了行李,牵上马匹驴子,顺利出了安德门,向胖衙役道谢分别后,匆匆上了象清山。
虽然如池管家所言,一路平安无事,鱼羊几人却不敢怠慢,只寻着小路岔路继续前行。待进了山中密林,远远将旧都甩在身后,几人才敢坐下,稍事歇息。
连夜奔波又水米未进,不止阿应身心交瘁几欲昏倒,其余几人也已精疲力竭,现下不顾石头寒凉,径直坐下便不肯起身。
此刻夜深雾重,树影斑驳,除了耳边间或听见几声鸟兽的嘶哑鸣叫,浓浓黑暗中只有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好容易缓过乏劲,雪盏桃樽先站了起来:“方才我们瞧见一个水塘,正好捞些鱼虾来充饥。”
二人一个解下系在马匹行李上的小竹篓,一个拣出几件旧衣衫,就要出发。
阿应推推乌波久那说道:“大哥也去,帮帮她们。”乌波久那应声起身,举着火把跟雪盏桃樽一同去了。
鱼尺素羊澄观就近拣些枯柴,取火折子燃起了火堆。谁知几根枯柴水汽尚未散干,冒出一股青烟来。一旁的阿应咳咳几声,竟然呛出了眼泪。
辛堰忙关切道:“可是哪里有伤痛?”
阿应咳完后,扑哧露齿一笑,爽气道:“我山上生,山上长,哪里有那样娇贵?不过被风吹日晒关了几天,歇上一歇,明日爬山上树也是不怕的。”
辛堰盯着袅袅青烟,长叹一口气道:“阿应,你本是山林间的快活人,却因我无端吃了大苦。我只恨这俗世的门第之见,连生身父母都难以看破,叫你我有情人受这许多磨难。”
鱼尺素一边添柴,一边听着二人互诉衷肠,猛一抬头,隔着朦胧青烟,隐隐约约看见羊澄观正盯着自己出神。
她顿时脸上一烧,低下头来,等再偷眼去瞧,羊澄观已转身去折枯枝了。
待火光熊熊,霹雳吧啦溅起火星时,雪盏桃樽和乌波久那竟也满载而归了。
羊澄观扬眉一笑,打趣道:“这是打劫了哪一户人家?”
桃樽兴冲冲回道:“多亏了乌波大哥,他真是足智多谋身手不凡,抓泥鳅,叉鱼,样样在行。”
雪盏也眉开眼笑道:“原来火光一照,泥鳅便聚起来了,乌波大哥拿刀子一扎就是一只。还有还有,水里走一圈,便能摸出一条鱼来,好生厉害呢。”
乌波久那任她二人夸奖,嘿嘿嘿嘿憨笑个不停,笑完又不好意思接话茬,只好假作去清点方才的收成。
鱼羊等人借火光一瞧,泥鳅活蹦乱跳几乎要打翻小竹篓,旧衫子裹的几尾鲜鱼也拍得地面啪啪作响。几人不由得笑道:“乌波大哥会抓必然会做,看来料理这几样河鲜也要仰仗大哥了。”
乌波久那这才点头接话道:“放心,放心,我做得好吃。”
就见他拿出一把弯刀,刷刷飞舞个不停,先干脆麻利地砍出几个竹筒,又削出一大捧竹签来。雪盏桃樽听他吩咐,一个三下五除二收拾干净鲜鱼,一个将泥鳅用酒和盐好生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