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盏忙上前拦住,要他收声不要言语,自己起身取了墙边条案上摆的建盏,洗净了盛满清水,放到了羊澄观手边。
羊澄观仿佛入定了一般,不听,不看,不言,只不急不躁地慢慢勾线剔刻。不过半刻钟,他猝然收手,提起豆腐放进了建盏中,随即笑意盈盈道:“成了。”
紫衣人定睛一看,只见乌金釉盏中颤巍巍绽开一朵莲花,似开未开,凌波摇曳,更有朝露作势欲滴,看得人不由得跟着心头一颤。
他啧啧叹个不停,反复念叨:“羊公子真乃神人也,寥寥几笔便雕出这般栩栩如生的白莲花!”
直到远处洞箫声沉静下来,重归婉转悠远,紫衣人才收了阿谀奉承,小心翼翼捧着建盏下到水边,等又一片荷叶悠悠荡荡飘来,轻轻放好,目送荷叶飘去下一处小轩,才笑嘻嘻转身回来。
看雪盏也蹭到前面,掀开帘幕一角,不住向外张望,紫衣人忙劝解道:“小兄弟莫急,羊公子手艺绝伦,必能拔得头筹。”
雪盏勉强点点头,依依不舍退回到羊澄观身后。
又吃了一盏茶的工夫,水上忽然传来歌声,和着那洞箫悠扬起伏,煞是动人。紫衣人顿时笑道:“仙子已选中胜者了!”
那歌声越来越近,仿佛有一女子在耳边娇声吟唱:
锦带杂花钿,
罗衣垂绿川。
问子今何去,
出采江南莲。
辽西三千里,
欲寄无因缘。
愿君早旋返,
及此荷花鲜。
不多时,就见一女子撑篙乘水而来,走至小轩前,便停了下来。紫衣人欣喜道:“果然是羊公子夺魁!”
此刻,洞箫声也停了下来,只听板鼓响了三声,有人高声喊道:“多谢诸位齐聚莲池,共贺花神,本月飞英会,胜者已定。其余宾客请前厅吃酒。”
一时间,左右俱是人声哗动,不过片刻后,复又寂静下来。
那撑篙女子此时才止了歌声,向轩内说甜甜道:“仙子相邀,公子请移步上船。”
羊澄观走到水边一瞧,只见那女子立在一叶扁舟之上,小舟狭小短窄,除了那女子,怕是只容一人上去。
见羊澄观犹豫不前,女子又做个请势,俏生生说道:“公子莫要仙子等得心焦啊。”
羊澄观迈步上去,雪盏跟着也要上那独木舟,紫衣人忙拦住,说道:“仙子居所,非请勿入。小兄弟还是随我吃酒去吧。”
雪盏焦急道:“我家公子须人随身侍候,我怎能不跟去?”
撑篙女子扑哧一笑,乐道:“撷锦阁哪里会缺侍候的下人?”
羊澄观递了个眼色给雪盏,也哈哈笑道:“公子心中有数,你且放心玩乐去吧。”
雪盏这才勉强退下,看着那一叶扁舟飘飘荡荡,顺流而下,直到拐弯不见了踪影,才跟着那紫衣人起身离去。
独木舟缓缓划水前行,那撑篙女子又开口唱起了曲子:
越女作桂舟,
还将桂为楫。
湖上水渺漫,
清江不可涉。
摘取芙蓉花,
莫摘芙蓉叶。
将归问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