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国公杨泊远也是辅佐显德帝的老人,与林相相交多年, 当初杨林两家曾也是通家之好, 杨泊远之妻玩笑间还跟罗夫人许过娃娃亲。
只是后来杨泊远打下萧氏祖地宛郡之后竟不顾多年患难与共的情谊, 休了微末时所娶的糟糠之妻, 另取萧氏女, 致使其原配意外身亡,林相与罗夫人便有意同他疏远, 唯独对其原配夫人留下的一对子女杨鹤鸣、杨静姝还算另眼相待。
因有林相及一干老友阻拦,又有显德帝开口敲打, 杨泊远虽写了休妻书, 抹去元配让萧氏女做了正室, 却终究不曾降嫡为庶, 算是保住了杨鹤鸣兄妹的身份。
可杨泊远更看重萧氏所出子女,诸子开蒙时竟称杨鹤鸣资质不佳,杨鹤鸣走投无路之下让身边的仆从求到林家,林相念着故人亲自修书一封, 请林文的老师收了杨鹤鸣为弟子,悉心教导。
而罗夫人见杨鹤鸣身为长子处境尚且艰难, 不免更为牵挂困于内宅的杨静姝,每旬都要让身边的嬷嬷登门探望一二。
林相夫妻对他们兄妹二人如此爱护,后来杨鹤鸣登门拜谢,结识林文兄弟三人, 又与林斓相识, 乃至对林斓心生倾慕, 便俱是顺理成章之事。
林斓当时怜杨鹤鸣年幼丧母父亲无德,又敬佩他上进发奋,已有应许之意,不过林相与罗夫人皆担忧庆国公一门的家风,并未松口,此事便耽搁了下来。
再之后便是杨鹤鸣悄悄养在乡下别院的外室不肯拿了银子去外乡安身,当街哀求林斓赐她一容身之所,林斓直接与闻讯赶来的杨鹤鸣撕破了脸皮,林家与庆国公府自此彻底断了往来,近乎反目。
那时杨静姝也特意登门赔罪,苦苦替杨鹤鸣相求,叫林斓喊人一并撵了出去,却没想到一别经年,今日又能偶遇,还能得她出言维护。
林斓支着下巴略一算,才发觉自己与杨静姝当日一别已近三载未见。思及这一二年来听到的传言,她微微弯了弯唇角,也不急着与故人相见,先对阿玉使了个眼色。阿玉会意,悄悄出门用了个银豆,便从迎客的丫头那里打听出了隔壁的消息。
听说杨静姝果然是跟她的两个继妹和几个萧氏的姑娘一同出游,林斓微一挑眉,笑着摇了摇头便抬手轻轻阖了窗,将隔壁依旧清脆的说话声关在了外头。
故人心算计依旧,争如不见。
林斓悠悠叹了口气,总觉得隔了窗纱风景也逊色了不少,贺芝进门时便瞧见她闷闷不乐的拿手指描着外头花枝投在窗纱上的影子。
贺芝手上还捧着一个雕工精致的檀木匣子,见状也没多想,随手撂下匣子,就急忙走到林斓身边担忧地问道:“阿斓你怎么了?可是屋子里闷着了?要不咱们先去游湖散散乏?”
林斓本就是倚窗而坐,贺芝又不曾刻意压低过声音,林斓无奈地瞅了他一眼,便起身理了理衣襟,小声埋怨:“我忍了半日,你一来就要给我惹事,一会儿你把人打发走,我是不愿费这个神的。”
二人离得正近,林斓又特意压低了声音,贺芝咽了下口水,僵着身子悄悄又向前蹭了几步,近到能嗅到林斓发间的丝丝幽香才停了下来,装出认真听她说话的模样。可天地在上,他哪里还听得清林斓说了些什么,只是憨憨点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