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春央只感觉万千星子从睫毛滑落,满眼乱飞。
她樱唇微启,圆张,话都说不出来。
大脑被不真实的眩晕撞击着,变成了一团轻飘飘的棉花。
以至于秦冬眠淡淡的冷嗓响起,都像隔着千年万年的朦胧,从外太空跋涉而来,“秦太太,请。”
春央怔怔抬头。
他长身玉立,候在旁边,嘴角微弯,漂浮的光尘在他周身温柔荡开。
见她望过来,秦冬眠躬腰伸手,含笑静待。
春央眨了下眼睛,再眨一下。
很快意会,于是抚平裙褶,轻抬左手,缓缓落进他的掌心,被牢牢握住,借力站起。
霎那间,现场的起哄欢呼声骤然灌进她的耳朵,世界重归嘈杂。
迈过台阶,走到聚光灯下。
华彩璀璨的钻石戒指从盒中取出,被秦冬眠白皙如玉的修长手指接住。
春央呼吸屏住,下意识攥紧裙角,手腕微微一抖。
浓艳闪烁的火彩从空中划过——
圈进春央的左手无名指。
伴着秦冬眠抬高手腕,俯身,沉入她耳畔的私语、低笑,“这块表的回礼。”在她的心房落定,同时,也似乎为一种正在朦胧发芽的情愫加冕。
大厅起哄不断,掌声如雷。
春央眼底发潮,她低下头,手心摊开,垂眸看着指间明耀的那抹艳色,思绪忽而飘远。
情窦初开时,她做过一个梦。
开满粉蔷薇的尖顶白教堂墙边,倚立一道瘦长的身影,他穿着黑色燕尾服,脸戴银翼面具,一朵玫瑰衔在唇边。
一双清眸亮如黑曜石,笼着万古冰川,见到她后,眼波柔柔一晃,漾成了细碎的阳光。
春央惊呼,不可置信地用手捂住嘴,感到心率直线飙升。
他越走越近,到最后,平地一跃,向她飞身而来。
他冲的又急又快,带起一阵风,吹得春央的头纱向后飞扬,二人指尖相碰时,飘落漫天花雨。
…
“谢谢。”春央清甜一笑,杏眼莹莹流光,像造物主吻过的星辰。
戴了戒指的左手按在胸前,压住紊乱的心跳。
谢谢你。
谢谢你呀,站在十年后的今天,为我黯然痛苦的少女时光,亲手裹上一层朦胧而粉的细纱。
才能让我回首往昔时,不再只有孤寂和眼泪。
·
拍卖结束,主持人请明星们回休息室换装,为压轴大戏——化装舞会做准备。
数名侍者利落上前,把圆桌全部撤掉,推出摆满各式鸡尾酒的长桌和吧台,国外空运来的香槟玫瑰一丛丛捧上,装饰舞厅。
“哎,秦老师,您可不能进来。”春央俏皮,双手抵着秦冬眠的胸膛,把他推向杨希慈,“一会儿,咱们看看能不能认出彼此。”
秦冬眠微微错愕,随后极轻的笑了,“好。”
“弟妹会玩。”杨希慈拍腿赞叹,还兴致勃勃给她出主意,“这么着,要是待会儿老秦认错人,你就用你那大钻石,直接把他的猪脑壳开瓢——”
秦冬眠冷眼,春央捂着嘴,眼睛弯成明灿灿的月牙:“嗯!”
窝进休息室的沙发,春央踢掉高跟鞋,慵懒蜷起双腿,轻启唇瓣:“水。”
小助理连忙取出保温壶,小心倒了杯热水,“央央姐,要加红糖吗?”
“不用。”春央靠着椅背,慢吞吞地小口喝,一手揉着胀痛的腹部,目光落在造型师小心翼翼取出的裙装上,嘴角轻翘。
“哼哼,某人的猪脑壳我是开定了。”
妆发完毕,她直起身,满意地对镜照了照,白皙纤瘦的脚踝轻迈开,“我去下洗手间。”
走廊尽头的拐角处,面对面站着两个身姿欣长的男人。
左边的,双臂抱起倚墙而立,穿一身雪白古装,发丝别玉簪,脸上戴着描绘精美的狐狸面具。
旁边男人懒洋洋单手插兜,英伦复古三件套西服,宽肩长腿,劲腰掐得性感。
狐狸男嬉皮笑脸开口了:“今儿你手笔够大的啊,那可是三千万哪,说扔就扔出去了,眼都不眨一下,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被人魂穿了,我春央妹子就这么有魅力?”
男人嗓音冷平,“你觉得呢?”
“我说,你不会真爱上她了吧?”杨希慈桃花眼紧盯着他,眉头不自觉地微皱,“那你的小太阳呢?不找了?”
巨大落地窗外折射来的霓虹,从肩膀一侧垂落,照亮了秦冬眠的模样。
他静静站着,如一把寒刃,把绚烂的夜色剪开。
过了半晌,才说,“找。”
杨希慈目光在额发下微闪,“小太阳的事儿…春央知道吗?”
“不知道。她也不需要知道。”
“嗬!老秦,你可真够复杂的。不过,打死我都不信你对春央没感情,没感情你替人家挡刀?”
秦冬眠薄唇微勾,笑容有种残忍的俊美,“感情?如果我想演,没人能看出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