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眠抬起眼, 看着黎毓说:“以后如果你再咬我, 我也会咬回来。”
黎毓捂着锁骨:“......”
顾眠又转身过去照了照自己的脖子,血已经凝固了:“有创口贴吗?”
黎毓默不作声的出去了。
顾眠拿毛巾仔细擦了一下伤口边的血痕,然后走出去,在沙发上坐下。
黎毓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创可贴过来, 撕开包装后一条腿跪在顾眠身侧的沙发上, 一条腿微微弯曲,身子压下来, 把顾眠的下巴抬起来拧到一边去看她的伤口, 顾眠已经把旁边凝固的血渍都清理干净了,露出他咬的伤口。
他脸上没有任何的内疚或是心疼, 幽黑的眼睛里闪过一线暗芒, 却没有立刻把创口贴贴上去,而是让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顾眠脖颈伤口上周边细腻的皮肤。
他嘴角没有笑意, 但是却让人感觉到他现在的心情罕见的不错。
“你的手怎么那么冰?”顾眠把他的手抓下来,袖子撩上去一点, 隐隐看到袖子里的扭曲的伤疤,她没有装作没看到,甚至直接把袖子撸上去一截, 完整的露出上面纵横交错狰狞扭曲的伤疤,甚至其中有一道还是结痂的状态, 顾眠心口处像是被人用力握了一下,突然揪紧了。
黎毓迅速把手抽走,把被撸上去的袖子放下来, 刚才那一点和颜悦色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脸色也冷了下来,粗鲁的把创口贴贴住顾眠的伤口,转身把门打开,冷冷的看着顾眠:“你可以走了。”
顾眠坐在沙发上,再次在心里默念。
他有病。
他有病。
他有病。
她起身走过去,黎毓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以为她要走出去的时候,她却伸手,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把手给我。”顾眠说着,不等他同意或是主动,直接捞起他那只左手,毫无温柔可言的一把将袖子撸上去,在黎毓还没反应过来时,她把他的手腕送到唇边,在黎毓惊愕的目光中低下头在那些狰狞扭曲的丑陋伤疤上,温柔的贴上自己的嘴唇。
手腕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让黎毓骤然僵住,瞳孔紧缩至针尖般细小,僵着手,忘了缩回。
温热的唇瓣在他伤疤上停留片刻,顾眠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乌黑水润,里面有细碎的光芒,握紧他的手,她脸上绽放出一个柔柔的笑意。
“现在你也是我的了。”她又靠近过来,轻轻吻在他唇角,声音低低的,软软的:“以后不准再伤害自己了。我会伤心的。”
黎毓冰冷的心口处忽然开始发热,伴随着麻麻痒痒的酥麻,像是要被融化。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顾眠,像是要从她脸上找出什么破绽来,她静默的回望他,眼睛黑白分明,湿润润的,干净又澄澈,没有任何遮掩。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轻轻地三下,然后响起的是江曦晨斯文的生怕惊动了什么的声音:“眠眠?你还在里面吗?”
“在。”顾眠退开来,然后就把门打开了。
江曦晨就站在门口,先看到神态自然的顾眠,然后就看到黎毓站在墙边上,就这么凉凉的看着她,好像被她打断了什么一样,心里又有点凉飕飕的,连忙把眼睛移开,对顾眠说:“眠眠,你们说完话了吗?我们回去吧?”
她在楼下面对黎毓的妈妈,实在应付不下去了,只能找了个借口上来找顾眠,也不知道顾眠和黎毓能说什么。
“嗯,说完了,我们走吧。”顾眠说着转头看黎毓:“那我们先走了。”
黎毓沉默了两秒,慢慢地嗯了一声。
顾眠又看了他一眼,才和江曦晨一起走了,走前似乎知道他不会送,还体贴的替他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黎毓。
他低头垂眸去看自己垂在左侧的手,上面被他一刀一刀割上去的丑陋伤疤上仿佛还残留着温热软绵的触感,他情不自禁的想要去确认那种触感是不是真实的,然而在即将要触碰到时,手指又缩回,仿佛害怕上面残留的温度会被他抹去。
敲门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他抬起头,仿佛能感觉到门外的人是谁,拧开门,顾眠气息不稳的站在门口,笑着问他:“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他把她拖了进来,将她按在墙上热烈的吻她,心口鼓噪不停,连耳膜都仿佛被震颤的轰鸣,最后他隔着创口贴轻吻她的伤口,鸦黑的睫毛下黑眸中荡漾起不一样的情绪。
“如果你哪天不喜欢我了,我就杀了你。”
因为顾眠潜意识觉得黎毓有病,而且有些变态,所以他做什么,她仿佛都能够接受,不过听到这句话,她还是在心里抖了两抖,觉得黎毓真的病的不清,不仅自己想死,还想拉着她一起死,顾眠觉得自己这回真的是不成功就成仁了。
不是拉着他一起活,就是被他拉着一起去死。
她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面不改色的说着甜腻的情话:“放心吧,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黎毓虽然变态,但到底还是个没谈过恋爱的高中生,苍白面容上泛起一丝红,不自在的松开她,去床头拿自己的手机。
两人互相交换了号码。
黎毓居高临下的往顾眠的手机屏幕上瞥了一眼,就看到顾眠在备注那一栏,输入:小变态。
他脸色黑了黑,把手机抢过来,薄薄的眼皮往上一掀,凉幽幽的盯他一眼,把那三个字删了,又递回去:“重新输。”
“开个玩笑嘛。”顾眠说着,在黎毓凉幽幽的视线中,快速输入三个字,故意把手机递到他面前:“那这个行不行?”
黎毓看了一眼,顿时表情微僵,耳根发热。
这女的,脸皮怎么那么厚?
备注那一栏里,写着“男朋友”三个字。
“又不行吗?”顾眠唉声叹气:“真难伺候。”
黎毓伸手盖住了她的手机屏幕,脸不自在的别到一边,别别扭扭:“随便你。”
变态又闷骚。
顾眠腹诽他一句,伸长脖子去看他手机:“你给我备注的什么?”
“名字。”黎毓随手把手机收回裤兜里。
顾眠想也是,低头把号码保存了,然后说:“曦晨还在下面等我,我先走了。”
黎毓又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被他刚才又吸又啃有些微微红肿的嘴唇上,又移开目光,声调冷淡的嗯了一声。
“别送了。”顾眠说,然后走出去把门带上。
黎毓鸦黑的睫毛缓慢的扇了一下,垂下眸,把手机从裤兜里拿出来,按亮、滑开,看着那一串手机号码,嘴角缓缓荡起微末的弧度。
顾眠跑到楼下,江曦晨都等到忍不住又要上楼找她了。
“阿姨,那我们先回去了。”江曦晨礼貌的跟林雪梅道别,顾眠在一旁乖巧微笑。
“以后有空了就来家里找小毓玩啊!”林雪梅笑着说道。
江曦晨又笑着应了,拉着顾眠走了。
“你刚刚跟黎毓说什么啊?怎么说了那么久?”出了黎毓家的院子,到了外面的马路上,江曦晨立刻好奇的歪过头来问。
“秘密。不告诉你。”顾眠笑着说。
“你和黎毓能有什么秘密啊!”江曦晨不信,
顾眠但笑不语。
“不过你有没有发现,黎毓长得真的挺帅的。”江曦晨又说,说着扭过脸来想要得到顾眠的认同,却突然盯着顾眠的嘴唇,惊奇道:“哎,顾眠,你的嘴是不是肿了?”
顾眠的唇本来就粉粉肉肉的,被黎毓狗似的叼着又吸又啃,又微微肿起来,显得格外红艳肉嘟嘟的。
顾眠半点不心虚的伸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麻的唇瓣:“有吗?没有吧?”
江曦晨有有了新发现:“哎?顾眠你脖子怎么了?”
她明明记得来的时候顾眠脖子上还没有创口贴呢。
“不小心抓破了。”顾眠还是面不改色。
“伤口就一点点的话不要贴创口贴让伤口透气比较好。”江曦晨说。
“抓得有点深。”顾眠淡定的说,到了拐弯处,顾眠却站住了:“我就不去你家了,我还要回去做饭给爸妈送过去。”
“啊?”江曦晨愣了下:“你不是都答应在我家吃饭了吗?那你吃了以后再帮叔叔阿姨打包一点送过去也行啊。”
顾眠笑着拒绝了。
“那你跟我回去,我让我哥开车送一下你。”江曦晨说。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顾眠说着和她挥手道别。
江曦晨只能一个人回了家。
江煦言正坐在客厅看书,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江曦晨一个人回来,奇怪的问:“顾眠呢?”
江曦晨换了鞋子走进客厅:“她说要回去给她爸爸妈妈送饭。”
江煦言哦了一声,又低头看书,看了一会儿,又突然起身:“我出去一下。”
顾眠还没走到小区门口,江煦言的车就停在她身侧,车窗降下来,车窗里的人叫她:“上车。”
顾眠没有犹豫,拉开副驾驶座就上车了,倒没多想,觉得多半是江曦晨让他来送她的。
车子载着她开出小区。
江煦言问了她地址,她说了。
车里又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江煦言忽然问:“你现在不怕我了?”
顾眠扭头看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是说她小时候的事。
江煦言看她反应不过来时睁着一双湿润润的眼睛看着他的样子,笑了一声:“我那时候年纪小,青春期,脾气有点大。”
“没关系,反正我也忘了。”顾眠十分体贴的说。
话题打开了,江煦言自然的和她聊起天来。
“你和晨晨现在是同班?”
顾眠说:“不是,曦晨在隔壁班。”
江煦言哦了一声。
“你学习怎么样?”
顾眠想到上学期末“顾眠”的考试成绩,但还是面不改色的说道:“还可以的。”
江煦言笑了一下。
江煦言的车只能停在巷子口,开进去就不好倒出来了。
“谢谢江哥哥。”顾眠礼貌道谢。
“不客气,有空去家里玩。”江煦言说,然后熟练的把车子掉头,开了出去。
顾眠就在楼下的小超市里买了菜上楼,做好饭菜,送到摊位上去,又被赶回家来看书。
毕竟是高三了呢。
顾眠看了看窗外,又把注意力放到书上来,下个星期就是月考,她考好一点让他们高兴高兴吧。
放假两天,她的手机铃声一次也没响起来过。
星期一到了学校,黎毓照旧只是趴在桌子上睡觉。
视任何人如空气,包括她在内。
就在她以为他又开始作妖玩失忆的时候。
晚自习结束,负责锁门的同学把后门锁好后十分自觉地把钥匙放在她桌上示意自己先走了。
教室里又只剩下她和黎毓。
她把黎毓叫醒,收拾好课本走到教室门口等他。
黎毓慢吞吞的走过来,走出教室外。
顾眠把灯关上,把门拉过来锁上,刚转过身,就被黎毓压到门上,热烈又炙热的吻压上来。
顾眠心惊肉跳,没想到黎毓那么大胆,这会儿隔壁班的教室的灯都没关,随时都有可能有人走出来路过这里,她推他两下,被他抓住手腕压在门板上,吻得更加热烈。
他一整天都在想她,即便一睁开眼,顾眠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可他还是很想她,想抱她,想像昨天在他房间里那样,把她压在墙上狠狠地亲她。
他用力吸她的舌头,用力咬她软乎乎的唇瓣,恨不得把她咬出血才好,让她不给他打电话,让她一天都不理他,连中午吃饭都不叫他,跟那个讨厌的女生一起有说有笑的走出教室,像是把他忘了。
可渐渐的,惩罚式的亲吻变了味,他呼吸急促,身体热烈的碾压着她的身体,心跳的十分混乱,神魂颠倒的想要把她一口一口吃进肚里。
隔壁教室传来的关门声让顾眠猛地从黎毓狼狗似的吻中清醒过来,立刻推开他,转过身去摆弄门锁,佯装是在锁门,黎毓正吻到动情处被她推开,黑着脸站在一边直勾勾的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