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就是出来透口气吃个饭,都能遇上仇人。
“三号桌那俩小孩儿,你们的饭好了。”店老板叫道。
梅检起身“我去端。”
他端饭时,扫了门口的李羽洋一眼,眼神颇有警告的意味。
李羽洋乍见梅检,愣了愣,发现谢汀雪也在店里后,她脸上的表情变了。
就像毒蛇寻寻觅觅,终于在草丛中见到了猎物,那一刻,她把毒液含在嘴里,心中已打定主意,要将毒液喷溅在猎物的身上。
李羽洋声音立刻尖了起来“哎哟梅帅哥呀”
她转过头对那群游荡的伙伴喊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班的大帅哥,怎么样,帅吧”
几个胆大的小姑娘们起哄“哇,帅哥,认识一下嘛”
“帅哥要不要请我们吃饭呀”
梅检一个眼神都不给,端着饭回来,洗了手,分了筷子,给谢汀雪卷了个饼。
谢汀雪坐立不安,吃得也不香。
李羽洋慢悠悠扭着走过来,坐在了他们旁边那张桌“咱们就坐在这里吧”
谢汀雪噎住了,小声咳嗽起来,梅检表情严肃,低声道“没事,你慢点吃。”
李羽洋的朋友们端着饭菜坐到了他们隔壁那一桌,李羽洋阴阳怪气道“哎呀,你们想不想听我们学校的八卦。”
坐她对面的姑娘鼓掌“要要要哎李羽洋,有没有你们学校那个言泽的,讲言泽嘛”
想起言泽的威胁,李羽洋脸色变了变,却仍是为了嘴贱不要命道“有啊,我先给你讲个我们学校大骚\\货的事,言泽都被这sb女给糊了眼”
谢汀雪放下筷子起身,快速说道“我去外面等你。”
她抓起外套跑到了店外。
有一种骂人的方式,既能让被骂者痛苦不堪,又能让被骂者没有还击之力,那就是不指名辱骂,很神奇的,双方都知道在说谁,但被骂的却无法拍案而起和骂人者理论反驳。
毕竟你不能承认那脏话骂的都是自己。
李羽洋更加得意,声音更大了“我们班那个女生,又浪又贱,最会对男生装纯”
梅检放下筷子,转过头笑道“李羽洋。”
那边的女生激动晃着李羽洋的手“李羽洋,他给你说话诶”
李羽洋尖声尖气道“嗨,梅大帅哥有何贵干”
“高中不是义务教育,一次警告后,下一次就是开除。”梅检说道,“开除时,你爸再砸多少钱都不管用听懂了吗”
李羽洋装作不怕,慢悠悠夸张道“哇噻,长见识了呢,帅哥你是什么意思呀”
梅检起身,穿好外套,把钱放在桌上,看着她,面无表情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惹到我的脑残是男的,你脸前的那碗热汤,早泼到她头上十次了。你该庆幸,我涵养好,不打女人。”
梅检说完,转身离开。
几个女生还在哇哇叫“卧槽,李羽洋他是在骂你吗哈哈哈哈哈,这么帅”
领头的男生笑出怪声,对李羽洋说道“他是在说你个傻逼吧”
李羽洋气的脸发白,发狠摔了碗,嘴边的肉跟着抖了抖。
领头男生笑得更欢“妈呀,笑死我了哈哈哈哈,你们刚刚看见没,李羽洋脸都气晃了,全他妈是肉”
李羽洋尖叫着拍打起这个男生“x你妈x,你是不是混蛋”
男生嗷嗷笑着,也回打着她。
他们嬉笑着骂了起来。
梅检出来后,谢汀雪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
梅检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有讲话,而是放慢脚步,就让她这么跟着。
走到车棚,谢汀雪才开口“梅检,我是不是很软弱”
梅检“人有很多时候,只是因为礼貌和涵养,第一步错误的向人渣妥协了,所以之后发生的事情,都会束手无策,身不由己”
谢汀雪红着眼眶,恨声道“其实我并没有涵养,我心里恨不得她死千百回”
梅检“我知道,我看得出来。”
“我连杀人抛尸的途径都想了一百遍”谢汀雪跺着脚,狠狠擦了眼泪,“我要是不学习的坏孩子就好了我一定找人跟她打架。我想过无数次,把她锁在教室,大声吼出来,用最脏最脏的话骂她”
梅检轻轻笑出声“可你不是,你连最脏的脏话都不知道是什么,谢汀雪,你跟我一样是活在规矩和条框里的乖孩子。”
谢汀雪不知为何,眼泪止不住,她别开脸重复着“我不才不要做乖孩子,我才不要做什么都做不到的乖孩子”
“我要是我要是”
她羡慕着那些学生的出格和自由,却又觉得他们不学习是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谢汀雪委委屈屈哭了起来。
梅检推着自行车走过来,从口袋里给她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吃饭时候拿的,不脏。”
谢汀雪接过纸巾,转过脸擦鼻涕眼泪。
梅检微笑着说“你特别像民族资产阶级。”
谢汀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民族资产阶级,一腔热血有革命之精神,想救国之心无比坚定,却也有致命的软弱性,因时代和国家原因,先天不足,后天畸形。
确实好像她啊,因为家庭原因,又好强倔强,又软弱无助。
梅检忽然开心道“诶,这种话,你说给言泽那种人听,他应该不懂这个笑点吧”
谢汀雪转过身擦着鼻涕,轻轻笑了起来。
梅检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温柔的光。
谢汀雪和妈妈睡在梅检家对门,梅检爷爷奶奶家里的侧卧。
照顾完两位老人睡觉,谢妈妈回侧卧,问谢汀雪“作业做完了吗”
谢汀雪点点头。
“怎么了”谢妈妈说,“你今天哭了”
谢汀雪嘟嘴。
“妈妈怎么看出来的”
“眼睛肿的跟桃似的。”谢妈妈说,“双眼皮都哭成单眼皮了。”
谢汀雪笑了起来“没有啦”
“为什么哭”
“妈”谢汀雪说,“我想报名参加英语比赛。”
“报。又不是不让你报,你别操心花多少钱,报名费多少”
“一百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