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丽这心思还不安分着呢,她还惦记着周牧野呢,说出来可能别人要笑话她,她在省城都没见过比那周牧野好看又挺拔的男人,还是庄稼汉,身子看着特结实。
这何丽,本质上就是个投机分子,她总想靠自己的身子为自己谋取利益,但也确是个生性放荡的,看到高大结实的男人,就浮想联翩。
大约是女版的仇金喜吧。
她打听到了周牧野去了十几里外的大纵湖公社做瓦工活,便寻思着去找他,她想着,上回或许是因为在大队里,他怕人说闲话,所以才和她保持距离的,这回……
这天,知青放工休息一天,一大早,何丽就听说有船要上公社,便准备搭船一道去。
孙苗问她是不是要去公社买东西,何丽也只是敷衍了她两句,孙苗从枕头下面抽了本小说出来,乐滋滋道:“今天我要在被窝里躺一天,看小说。”
何丽一边轻嗤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心道真没出息,一边对着镜子梳头,又拿出了她那根粉色的发箍,仔仔细细地戴好,还抹了点头油,她满意地笑了笑,谁看到她能不直了眼呢?
大纵湖公社,盖房子的东家是这边的养猪大户,说是养猪大户,也只是养了十几头猪,毕竟这年头,人吃饱才是大事,这十几头猪,去年年底的时候,卖了个好价钱,正好赶上儿子要娶媳妇,东家便准备新盖三间大屋。
周牧野骑在墙头上,认认真真地拿着砖头,往上面糊了水泥,然后对着墨线,笔直地加盖上去,他手法利落漂亮,水泥糊得均匀正好,不厚不薄,动作还快,周三爷和林大伯对他是交口称赞
“这小子,是吃这碗饭的料。”
林大伯点头:“头先我带了个徒弟,笨得很,怎么教都不会,水泥黄沙的比例,讲了多少遍,都记不住,小工都做不来,让他回家种地去了。”
周三爷有些得意:“我们家这小子,压根没要我教,看我和水泥,看了一遍,就记住了,手脚还勤快,眼头见识了不得。”
“嗯,这小子是不错,听说念书的时候,成绩就好。”
虽然天寒地冻,又在寒风口里,但周牧野干活干得特别带劲,一想起给苏桃收到他送的东西时的表情,那眼睛晶亮晶亮的,他就觉得高兴,就觉得自己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苏桃嫁过来,他什么好的都没给她,大屋也是她要回来的,他想着,怎么也要凭自己的努力,盖三间属于他自己的,带瓦砖实木的大屋给苏桃。
中午吃完饭,周三爷和林大伯在墙根里一边晒太阳一边抽烟,稍微休息一会儿,而周牧野仍然在忙忙碌碌,一会儿拌水泥,一会儿把一些建筑下脚料打扫好了准备扔掉。
周三爷喊他:“小子,歇会儿……”
周牧野也只是笑笑:“不累。”
周牧野把下脚料规整好,然后装入大簸箕里,然后跑到后边田里的河岸上,就看到一个穿着枚红色袄子的女人走了过来。
何丽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午后赶到了这大纵湖公社,左右打听,才打听到这户人家在盖房子,她理了理头发,矜持地笑着走过去:“周大哥……”
周牧野打量了她一眼,硬邦邦道:“你是谁?”
何丽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你那天不是还请人来背我去陆先生家的吗?”
虽说那个傍晚光线不好,但在他们农村,像她这样的,毕竟不多见,他……竟然不记得她,这让何丽的优越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牧野‘哦’了一声,然后一扬簸箕里的下脚料,正好北风吹过,何丽站在下风口,那灰都扬到她身上去了,她忍不住掩着鼻子咳嗽:“周大哥,你……你都弄到我身上来了。”
周牧野跟木头桩子似的站在那:“你拍一拍不就行了?”
何丽走到他身边,娇嗔道:“你弄的,你得帮我拍。”
离近了看,何丽才发现,这男人,是真俊,是越开越俊,这高鼻深目的,神情冷冷的,肩膀特宽,一看就很有担当。
“我忙着呢……”
男人只冷冷丢了一句话,然后就拎着簸箕往前走了。
旷野里,就他们两个人,何丽赶忙跟了上去,一边拍身上的灰,一边喊道:“周大哥,周大哥……我今天来……是特地感谢你的,上回谢谢你请人送我去陆先生家,不然我这脚……”
周牧野突然回了头,喊了一声:“三爷……队长,你们咋来了……”
何丽慌忙回了头,四处环顾,空空如也的田埂,哪里有什么三爷,又哪里有什么队长?
再回头,男人拎着簸箕小跑着已经离开了这四下无人的旷野,回到了那盖到一半的屋子旁。
何丽气得跺了一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