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小寒了,这挑河也挑不了几天了,马上就到积水成冰的时候了。
趁放假,小花一个人跑到了水溪村,去找她大哥。
周牧野最近恼着呢,自从上回从家里仓皇逃走之后,他几乎每晚都要梦到那小媳妇,那小媳妇缠人得紧,他总是被缠得没办法,梦的最后总是会去床上。
他觉得臊得慌,可转念一想,苏桃是他媳妇儿,他有什么好臊的呢?
就这么过了好几天,他才渐渐开始不做那种旖旎的梦。
这小花就找了过来。
“我不回去。”
他态度坚决,回去之后,他又要没完没了地做那种梦了,做得他白天挑担子都没有以前那么有劲了。
坚决不回去。
小花小心翼翼道:“大哥,嫂子对我们真的好着呢,咱不能让她被妈这么骗啊,那个砖头厂,一看就赚不到钱,如果能赚到钱,郑大伯为啥要转给嫂子呢,大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嘛?”
周牧野淡淡道:“你嫂子不像是会被人骗的人。”
小花急了:“嫂子一心想多攒点钱让我们过上更好的日子,可嫂子从县城来的,不知道我们这里的事,妈知道这钱落不到她那里,就糊弄嫂子让她的钱打水漂,大哥,你不能不管这个事。”
周牧野皱着眉沉着脸不说话。
他想见小媳妇儿吗?
凭良心讲,他要是不想,也不会天天晚上梦到人家了,可他又不敢见她,本来还能留在这里挖河,少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呢,可再见了她,他又要……神思恍惚了。
小花拖着他的手:“大哥,我看咱们四队挖河的几个人都家去了,就你还留在这里,你为啥不回家啊?”
人家刚结了婚的,都舍不得家里的新媳妇呢,怎么大哥偏偏这样?
她不喜欢大哥这样,大哥对嫂子一点都不好。
周牧野被她缠得没办法,“好好好,我跟你家去。”
小花抿唇笑了起来:“那你去跟这里的生产队长说一下吧。”
苏桃把郑大伯家的砖厂盘下来,一点没声张,那老郑家也是想着闷声发大财,不敢外去乱说,就怕有些话传到苏桃耳朵里,她回过神来,再不想要那砖厂,到时候闹起来也是麻烦。
苏桃还想要果园村的砖厂,但她知道,不能再找顾翠英去传话了。
顾翠英会回过神来的。
思来想去,只能麻烦马寡妇跑一趟了。
苏桃用同样的方法,跟马寡妇掏心掏肺地表示她想做点小营生改善一下这个穷苦的家庭,并且稍微提示一下说是知道果园村有个砖厂时,马寡妇立刻不辞辛劳地替她跑了这一趟。
这个苏桃,得了大屋和自留地,是该让她放点血栽点跟头的。
马寡妇娘家就在果园村,果园村比花溪村还要穷,那砖头厂的胡三,一早就想把砖厂转给大队,大队都不要,他又想转给别人,三十块钱都没人要。
马寡妇告诉胡三他们队从县城来了个小媳妇,人傻钱多。
最后也以八十块的价格,苏桃又拿下了一个砖厂。
马寡妇怕她反悔,当天下午就带她去了果园村。
周牧野和小花到家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了,小花找了一圈,没看到她家嫂子的人影,又上后面看了一眼,自留地里也没人。
“完了,嫂子不会是已经去了果园村吧?”
正说着呢,便看到她嫂子欢天喜地走进了院子里,手里挂着一串钥匙。
苏桃一进来,就看到了高大的男人站在院子里,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今天不年不节的,她也没去请他回来,他咋个就自己回来了?
黄昏的光在院子里一寸一寸地消逝,男人身后像是被镀了层金,冷硬的线条也显得柔和了起来。
苏桃走过去,抬头看他,她眼睛亮亮的,声音柔柔的:“你那天早上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呢?”
她声音特别软,比四月的春风还要软,软得他的心痒痒的,那些模糊了的梦境立刻又在脑海里清晰了起来。
喉头翻滚了一下,他眼神有些闪,不敢直视她。
“要上工,是要起早的。”
苏桃伸手掖了一下头发,点点头:“那你以后也要跟我说一声的嘛。”
周牧野嗓子发紧,一时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话,本来就寡言的人,见了苏桃简直要变成哑巴了。
小花在旁急了:“嫂子,你刚才去哪里了?”
一说到这个,苏桃立刻拉住了周牧野的手,然后带着他往大屋里去。
他的手宽厚,温暖,指腹上带着粗粗的茧子,而她的手,小巧,柔软,有点凉凉的,握在手心里,就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呵护这只手的主人。
苏桃将两人带回大屋,然后兴奋地从棉衣口袋里摸了张纸出来:“果园村的砖厂,也被我拿下了,这是地契,这是钥匙。”
周牧野看她,她一脸求表扬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