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研究成果将会是跨时代的。”
上一个提问的记者感叹着坐下。岑立军夫妇坐在台下第一排满意地看着, 产品研发负责人站在台上,年轻才俊, 游刃有余。
“是的,”研发人看了一眼岑氏夫妇一眼,自信道,“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 今天就”
“稍等。”
人群中,一个高挑白皙的青年站了起来。他穿着白大褂, 面容是疏离中带着几分轻蔑的英俊
“能否请问贵公司,能够如此精准通过脑电波读取思想、做出指令的人工智能, 是否是经过人体实验研发出来的”
四下哗然。
人体实验是个多么敏感的话题, 这不仅是不道德的,更是非法的。即使是志愿者自愿, 也
“江博士。”
研发人是江绪留学时同校的学弟, 他嘴唇抖了抖, 有些慌乱,但迅速反应过, 沉声道
“前面已经回答过, 我们的产品对人体是完全无害的。至于实验,只征集志愿者做了模拟实验,目前还没有”
江绪张了张嘴, 刚要说些什么, 旁边却横插进来一道声音
“是吗”
那声音清朗悦耳, 是个少年的声音, 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与柔软。
记者们纷纷往那边看去,一时间都愣了。下一秒,各种镜头移过来,镁光灯不间断地响起。
这是岑年啊,前段时间刚因为和傅燃的接吻视频上了热搜的人。除此之外,如果没记错,他还是岑氏的养子吧
有料今天果然没白来。
岑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王桂茹从他身后走出来,抱着一张照片,对着无数的镜头,硬撑着体面、眼眶却通红了
“没有做人体实验那我家轩轩是怎么死的岑立军,你告诉我。”
来之前,岑年劝过王桂茹很多次。岑年建议王桂茹最好不要亲自出现,只要匿名证据即可,否则不仅被岑家记恨,之后生活也不得安宁。
但是王桂茹拒绝了。她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之间,在无数镜头之下,把岑家的丑恶行径公之于众,为儿子讨个公道。
“岑立军”王桂茹捧着照片,照片的左边是王明轩正常时候的照片,十四五岁的小孩子,对镜头笑得开心,右边是他最后的时刻,面部深深凹下去,瘦的皮包骨,神情痴呆,“你们能不能解释一下,原本说的兼职为什么会把人折磨成这样你们还找了多少别的人”
岑夫人霍然站起来,让保安去制住她。研发人站在台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而所有记者刚刚如同被打了鸡血,此时直接炸了
“岑总,可以解释一下吗”
“岑女士,贵公司真的进行了非法人体实验”
“请问”
岑夫人隔着人群与岑年对视,对方回给他一个气定神闲的微笑。
岑夫人眯了眯眼。
岑年面上淡然,心里其实也捏了把汗。事发突然,他有些事情没准备好,王桂茹这边有证据,但其实也有漏洞,比如
下一秒,岑夫人笑了起来。岑年心里咯噔一声,直觉不好,把王桂茹护在身后,退了两步到门口。
果然,岑夫人说
“王女士,令郎不是死于癌症吗除此之外您的精神分裂症治好了吗前段时间不是还在治疗吗。”
再次反转。
没错,漏洞就是王桂茹这个证人,她的精神状态并不健康。
岑年早有准备,岑夫话音刚落、保安和记者刚要来堵人,助理就在身后打开门,岑年先把王桂茹推出去,自己再上车,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溜之大吉。
他原本抱着侥幸,岑家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不过注意到了也没事,他给自己留了退路,反而把岑家置于风口浪尖,无数双眼睛盯着岑家,他们一定不敢轻举妄动了。
岑年先把王桂茹送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才一脸疲倦地走出来,在楼梯下,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江绪双手揣在白大褂的兜里,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
许多线索于此刻一一串联。与上辈子不同,江绪提前回了国,还出现在了新闻发布会上,他以前明明从没有涉及这个领域。
略一思索,岑年便得出了结论。
岑年对那台阶下站着的青年笑了笑
“十年”
江绪点头“十年。”
天快亮了。
“燃哥,歇歇吧,说不定那个玉雕已经”
李阳帮着找了一会儿,实在熬不住,上岸趴着了。他劝傅燃了很多次,从一开始到现在。
但傅燃每次都是神色淡淡地,说再找一会儿,就找了整整一个晚上。
他不会觉得累、觉得难受吗李阳几乎有点不可思议。
傅燃把每一寸池子都找遍了,没有。池水浸着月色,打湿了傅燃的衬衫,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每探过一寸空荡荡的土地,眸中的失落就会更深一分。
服务员磕磕巴巴地表示,今晚刚好清了一次垃圾,可能是之前捞垃圾的时候被清走,现在再怎么也找不到了。
傅燃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李阳有点怕傅燃去高价请人翻垃圾箱,还好没有。
傅燃上了岸,接过毛巾,看着平静的水面和远处慢慢升起的朝阳,没说话。
在水里泡了这么久,李阳劝傅燃去酒店洗个澡,再睡一觉。傅燃答应了。
快要走进大厅了,傅燃回头,再看了一眼水面。
“有时候,我想,”傅燃低声说,“我同岑年的缘分很浅。”
总是在错过,总是没能踩在同一个拍子上,像是两个笨手笨脚的舞者,勉强合着音乐跳华尔兹,到最后才发现两人跳的根本不是同一支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