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里,若是你的钱包足够鼓,也可以自己不动手清洗家中堆积的大量衣物,而是将它们送到洗衣店,或者社区中的兼职洗衣工那里。尽管这种工作时限长,工资也很低,但这项工作易于上手,而且在资金投入和培训方面几乎没什么要求。这也是一种可以将工作和家庭结合起来的职业,那些在家里工作的妇女可以一边做兼职洗衣工,一边照顾幼小的孩子,偶尔还能请稍大的孩子们帮着一起干活。
据说,一些贪婪的商人也看中了日益扩大洗衣行业——仅大兴城就有三万妇女从事专职或者兼职的洗衣工作,他们正在鼓动着各个研究院和机械工厂试验生产一种蒸汽洗衣机,来代替传统的人工洗衣作业,试图用机器将大量的劳动力从洗衣工作中解放出来。
然而,此举一旦践行,无疑会遭到了广大专职/兼职洗衣妇女的反对。因为,这种机器诞生,其昂贵的价格必然让普通家庭望而却步,无力承担,只有那些大型洗衣店才有财力购置。届时,人工洗衣势必会被机器所淘汰,那么于从事洗衣行业的普通家庭或者缺乏一技之长的妇女而言,将会减少一笔额外的收入。
对于将来的洗衣行业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作为一名小学教师的宋文茹并不怎么关心。现在,她除了牵挂远在沙州的儿子外,还对家中突然到访的一个客人,感到几许无奈和彷徨。
“你明明知道,赌博是害人的东西,为何非要沾染上呢?”宋文茹看着面前这个神色委顿的中年男子,疾言厉色地呵斥道:“自己造的孽,自己去承担,莫想躲到海外去跑路!”
“大嫂,你救救我吧。”李德武扑通跪倒在地上,眼泪鼻涕横流,哀求道:“若是我还不上五百块钱,那些人找到我,会把我打死的。……即使,能饶我一命,也肯定会被他们卖到海外的种植园或者矿场,被摧残折磨死!”
“小武,你说你在大兴好好的找份事情做,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养活一家五口肯定没问题。可是,你为何偏偏要去碰赌博呢?……十赌九输呀!”宋文茹恨恨地说道:“现下可好,你竟然还去找高利贷去赌博。……你这是把自己往死路上带呀!”
“嫂子,我错了!”李德武伸手使劲地扇自己的脸,“我也是猪油蒙了心,信了别人的话,说是球赛有内幕,想着搏一把大的,为一家老小赢得富贵。大嫂,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救救我吧,那些人已经将小萍和几个孩子租住的屋子看管起来,若是不能还上他们的钱,怕是有不测之险呀!在大兴,也只有你能救我们一家人了……”
“可是……”宋文茹此时既感愤怒,又是无奈。
李德武是夫家最小的弟弟,可能是自幼受到父母宠溺,性格偏张,不喜农事,还未满十五岁,便跑到大兴讨生活。在工厂里做事,受不了里面的严格管束,在店铺中打杂,又不喜终日被人唤来呼去,去贸易商社从事打杂护卫,又嫌弃东奔西跑,还怕乘船出事。
混迹了十几年,几乎一事无成,未及,前几年,在大兴天盛球会谋了一份差事,负责维持球场的安全和秩序,偶尔也帮着赌球的观众买码下注。
耳濡目染下,他竟然也跟着人家去赌球、赌马,将每月的薪水几乎花得精光,让一家几口人总是闹饥荒,没了生活来源。宋文茹作为李家的媳妇、李德武的大嫂,看在死去的丈夫的份上,时不时要接济一二。
可今天倒好,这厮为了以小博大,竟然听信他人谣言,借了高利贷去赌球,妄想一举翻本,谋个富贵。
五百块钱呀,这可是普通人家不吃不喝,三年多才能攒出这么多积蓄!
宋文茹作为一名资深小学教师,一个月薪资不过十五块钱,在国内也算的上中等收入水平了,即使如此,她一分不花的话,也要存上三十多个月。
当然,她的儿子李延良身为一名陆军军官,每月饷银也有十二块,几乎在军中没有任何花费,全都通过银行汇票寄给她,使得她每年都可以存下差不多两百多块。多年的积蓄加起来,也有近千块钱了,但这都是为儿子将来提亲和结婚准备的。
“……你可以去找警察。”
“大嫂,没用的。”李德武祈求地看着宋文茹,“那些人会用各种手段,让我们生不如死。就是小青他们几个孩子,说不定也不会放过……。大嫂,救救我们吧!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会安安分分地去工作,挣了钱,一定会还给你的。大嫂……”
“……”宋文茹无言地叹了一口气,随即恨声说道:“好,我借给你。但我要跟着你一起去还钱!”
“大嫂……”李德武本想劝阻,但看到宋文茹一脸决绝的神情,张了张嘴,没有敢出声,只是感激涕零地不迭道恩,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