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概,谢怀则会先收拾她。
连皇贵妃的封赏,谢怀则都能拦,还有什么别的做不出来的。
“能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那孟小姐出身清流,又被世子看重,我与那位孟小姐也见过几次,她还救过我,看着是个知书达理的贤惠女子,想来应不会为难我。”
卫婵不过是为了安心红砚的心,免得这丫鬟不开心让世子察觉,况且以后,除了谢怀则,就要跟这个丫头长相守了,她没有自己的心腹,准备慢慢将红砚培养成自己的心腹。
至少不能成为谢怀则监视自己的一双眼睛。
“凝冬姐姐,还好还在这没走。”琥珀那个小丫鬟又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见到卫婵等人还在原地没走,喜笑颜开。
“你有急事?”红砚问。
琥珀喘了一口气:“老夫人叫人寻你呢,去了集瑛院没找到你,奴婢正巧说遇见你了就回来看看,通报个消息。”
“多谢你跑这么一回。”卫婵给红砚使了个眼色,她便从袖口荷包里掏出几个铜钱塞到她手里。
“我们姑娘体己不多,劳你跑一趟,拿去买点心吧,莫嫌少。”
琥珀可高兴了,做杂役的小丫鬟一个月月银不过二百铜钱,年节的赏赐也没那些一等大丫鬟高,有些传话送东西的肥差也轮不到她们,几个铜钱不多,却也是意外之喜。
琥珀甜滋滋收好:“我就知道,给凝冬姐姐办事就是有好处的,这回去你千万多小心些,春姐姐说,老夫人似乎心情不大好。”
卫婵早有心理准备,也大概猜到是什么事,却还是谢了她,这才领着红砚去了。
大长公主果然神情严肃,状似不愉,卫婵老老实实的跪下行礼,她不叫起来便也不起来,装成鹌鹑。
她这副规矩受气的样子,倒是让大长公主神色缓和不少。
“你这丫头聪慧,必然知道我叫你来是什么意思。”
“奴婢知道。”
大长公主敲了敲桌子:“卖身契既已经给了你,你便不是奴婢了,恢复了良籍也不必如此自称,这一回你立了功,为谢家挣了脸面,听说皇贵妃十分喜欢你?”
卫婵心中暗道,若是十分喜欢她,便不会听了谢怀则说的,只是给银子没有封赏,也没有助她出公府。
这么不上不下,赏只赏了一半,算什么看重喜欢呢,而现在她连个私下见皇贵妃的渠道,都是没有的。
“承蒙皇贵妃娘娘看重,这是妾身的造化,若能对公府对世子有助力,也算成全了妾身对主子的一片忠心。”
大长公主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点点头:“不错,这话不错,不论你在外头做了什么,都得始终记住,你的公府的奴……的人,万事都要以公府以我孙儿为主,若非你这次立了功,这身契是不能随意给你的,如今也算是个恩典了。”
“是,妾身知晓,妾身不胜感激。”
卫婵的低眉顺眼让大长公主露出一丝笑颜:“行了,起来吧赐座。”
大长公主道:“原先我觉得你为人老实乖巧,才把你给了思危,没想到我孙儿却对你上了心,甚至不惜把你从庄子上接回来,我原觉得你是个不声不响使手段的,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却没想到你这孩子的确不错,至少很忠心。”
一句句话,分明是夸奖她,却像是打在她的脸上,让卫婵心里无法真心实意的接受。
这种夸奖是什么,不就是夸她,是个好奴才。
难道她还要为做个好奴才而觉得脸上有光?
“思危要娶妻的事,你可知道了?”
“妾身知道。”
见她并无怨怼之色,大长公主到底也恢复了从前的几分亲昵:“不错,今日谢家已经去孟家下聘,孟家女虽然只是小门户之女,可祖上是阔过的,而且她爹在国子监,到底在清流仕林中还算有些名声,她入门后,你不可轻视,要规矩、本分,我孙儿是要为官做宰,将来做大事的人,不能因为内宅争斗被连累,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妾身明白,孟小姐进门,便是妾身主母,妾身定会恪守规矩,好好侍奉,不让世子分心。”
大长公主点头,拍了拍她的手:“这才是我调教出来的人呢,你是妾,她是妻,纵然有了分歧,若是闹出事来,礼法上你也没理,总要受些委屈,你既爱我孙儿,这些委屈便也不是委屈了,是不是?”
卫婵颔首。
“这才好,这才是和睦之家,只要你老老实实的,谢家也不会亏待你,等孟家姑娘进了门,便也给你摆个酒,正式提拔做姨娘。”
卫婵胸中一阵翻涌,恶心的有点想吐,却只能淡笑谢恩。
这一番恩威并施,大长公主自以为试探了她的态度,为自家孙子又做了一件好事,那是相当高兴,孙子并没有迷恋这个女人,依旧正常的娶了正妻。
虽然这正妻的家世,与自己设想的所去甚远,可到底是名门之后,而且是陛下允许可选择范围内,算不错的了,大长公主也就放下心来,甚至还留卫婵用晚膳。
这一顿饭吃的并不舒心,卫婵不是正经的孙媳妇儿,便是正经的孙媳妇儿,为表孝道,都要先侍奉婆母,祖婆母吃,得了话才能上桌,更何况她一个妾。
基本是卫婵全程站着,侍奉大长公主吃完后,才能吃一些。
而兰院一处极为幽静的凉亭内,谢怀则正与孟秋蝉相对而坐,孟秋蝉面色微红,心中激动不已,谢怀则却神情冷冷,无论如何看,都不像是对待自己将要成婚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