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卫婵越发害怕,怕的身体都开始瑟瑟发抖。
“怕什么。”谢怀则忽然笑了笑。
说出来的话却让卫婵更加胆战心惊。
“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说会永远陪着我,好好侍奉我,现在都不到一年,你怎么能想要不守诺言呢。”
即便不是,他也会把它变成真的。
“你乖乖的,我会对你好。”
卫婵在心中咀嚼这些词,脸色惨白,他一定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她跟皇贵妃求的恩典。
而谢怀则,最是恨人背叛。
“您说对奴婢好,就是一辈子让我做奴婢呢,做你的奴婢,做你妻子的奴婢?”卫婵到底没忍住,她害怕,却也愤怒。
她救了皇贵妃和未出世的小皇子,这是能让全家都能一步登天的富贵,然而她没有第一时间用来给自己求什么,她愿意报答世子的恩德,愿意用自己半天命换来的皇家人情,去让他能婚姻有些自由,不必娶自己不想娶的姑娘。
还不够吗,还不行吗?
她到底要怎么报恩,才算还清,才不算没良心?
“不会让你一辈子做奴婢,你的身契,早晚都会还给你。”
早晚?多早?多晚?等她垂垂老矣,变成一个老姨娘?还是像他说的那样,等他正妻进门,让她正妻还给她的身契,以示妻妾和谐,让她感激未来主母的恩典,好更好的做奴才侍奉他们?
卫婵想要嗤笑,却根本,就笑不出来。
“世子,您知道,我的伤势吧,我已经废了,无法为您生下孩儿,以纳妾就是为了开枝散叶的常理来看,我,已经没了什么利用价值,如今我立了功,也为您求了恩典,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就随了我的意愿,不好吗?”
“你的意愿?”谢怀则面色古怪,语气淡淡:“你的意愿,就是要拿到卖身契,出公府?”
谢怀则忽然嗤笑:“好好地正经妾室不做,要做外室?”
卫婵张张嘴,无法解释,只有摇头。
“还是说,你想拿到身契,就以为得了自由,可以一走了之,从此远离我?”
他的语气很轻,然而下一刻立时话锋一转,变得阴冷却又可怕:“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也最好,不要说,你知道我的手段。”
卫婵一惊:“你,你想做什么。”
谢怀则的笑在卫婵眼中,就像是活阎王,可怕的让她感觉窒息。
他的手滑在她的脖子上,从没让卫婵感觉到如此的毛骨悚然。
“放心,我不会如何对你,我怎么舍得那么对你呢,纵然你是个甜言蜜语的小骗子,可你别忘了,你娘和你妹妹,可都在我手里。”
卫婵心里咯噔一声,她怕的,就是这个。
当初一回家,发现她们搬了新地方,两进的砖瓦小院,又有门房又有丫鬟的,她就已经预感到了这一天。
当初她还有些为自己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觉得世子另有目的,怀疑世子时,还觉得自己实在是个没良心的女人。
而现在一切,验证了她的不安。
卫婵想哭,想闹,却不敢,心里有多么害怕和慌乱,脸上就有多么的镇定,她咬紧牙根:“您,不是那样的人。”
“我是哪样的人?”
卫婵竭尽全力,让自己不要露怯,她还有求救的人,她可以求救皇贵妃,但目前,要稳住世子,不能让他生气发疯。
不等她说,谢怀则自己先说了:“风光霁月的谦和君子?还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公子?”
谢怀则自己都觉得好笑:“我以为,你看到我这么多手段之后,不会再有如此天真的想法。”
“世子,不会这么对我的。”卫婵不敢看他,这话与其说是说服他,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她的声音颤抖,已经隐隐带了恳求。
“我知道,我是奴婢,卖身进来的,当初来到世子身边,也是奴婢主动的,可奴婢,只是想,只是想……奴婢没资格,身份卑贱,得到您如此宠爱,本不该得陇望蜀,还有别的妄想和不甘,可奴婢并没有奢望能得到世子的独宠,更不敢肖想正妻的位子,奴婢只是想要获得自由,不愿意一辈子做奴才,也是错吗?”
胸中有股冲动,在催促着,让卫婵已经失去了平日里所有的坦然,她不安,害怕。
世子以她的亲人做要挟,她是真的没办法了。
“奴婢的身子,已经坏了,奴婢救驾皇贵妃,要的不多,这恩情最后也算谢家的脸面,奴婢只是要一个自由身,便是罪该万死,肖想自己不该得到的吗?”
她挣扎着起身,想要跪下给谢怀则磕头,却因为身子没有力气,直接滚了下去。
可她依旧在挣扎,强撑着抱住谢怀则的大腿。
她并未看到,谢怀则的手已经攥了起来,伸出的手想要抱住她,却停滞在半空。
“世子,您行行好,放过我吧,我是贱人,明明自甘堕落,争抢着要服侍您,现在却又推却,您怎么骂我打我,只要您消气,可奴婢服侍您的这些时间,从没有不尽心尽力,奴婢还救了皇贵妃,这份人情便是陛下也要铭记在心,要谢公府,奴婢已经去了半条命,您就可怜可怜奴婢,不要伤害我娘和妹妹,放奴婢走吧。”
卫婵声泪俱下,无法说出口的话,此刻终于宣泄而出。
她心里的大石头,凭空消失了,便是此时死去也没什么遗憾,世子也许不会放过她,但皇贵妃一定会看在她的救命之恩,护住她娘和妹妹,她也就放心了。
谢怀则整个人都僵硬住,一口气吐不出咽不下,哽的他也心中酸楚难过,他拼命压抑着怒气。
这也就是她,因为她,他才一次又一次的宽容。
若是换了旁的女人,早就被他丢出去,任由她如此落魄都不会理会,对,她害怕他。
谢怀则咬牙切齿,既然如此怕他,那就一直怕下去好了,也省的脑子里想的都是要出去,要什么狗屁倒灶的自由。
“在我身边,你就这么痛苦,我对你的特别,竟然让你丝毫不感激,反而厌烦惧怕吗?”
他从未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过,而她这么不知好歹,居然说不要就不要,说丢弃就丢弃。
卫婵泪水涟涟,哭的不能自已:“奴婢知道,奴婢不该,奴婢贱,可奴婢,也是人,也想堂堂正正的活着,不想一辈子做奴才,做仰人鼻息过活的妾,也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