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巧了,就在白玉泽终于缓过一口气,不用成天待在保温箱急救,能够出院回家养着的时候,白文昌突发急性阑尾炎,被紧急送往了医院。
龚如松是他的主刀大夫。
这兄妹俩一合计,在给白文昌割阑尾的时候,顺手帮他结了扎。
男性结扎是一种永久性的避孕手段,原理很简单,就是把输精管切断。一般这种手术十几分钟就能搞定,比拔个牙还简单。患者当日做完当日就可出院,不影响任何功能。唯一的禁忌就是最好两周内别去乱搞,也别参加重体力劳动,别剧烈运动。
正好,白文昌住着阑尾的院,不用麻烦第二回了。
龚如梅那段时间简直柔情似水,天天给白文昌送补品送羹汤,满病房的医生病人谁见了不夸啊,都羡慕白文昌好福气,娶了个这么疼男人的老婆。
说到这一段的时候,龚如松直愣着一双眼,还犹自抱着马桶嘿嘿嘿地笑,笑声中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快感。
显然,能摆自己妹夫一道,关键摆完了对方还感动,还自豪,还跟他连声说谢谢……他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直到这时,白玉泽才恍然大悟,龚家两兄妹口中的“白文昌又不能生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不是不能生吗?出再多的轨,找再多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别管怎么折腾,就是折腾不出孩子来!
像白文昌那样的直男癌,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是自己不行的。
怪就怪女人的肚子不中用!
让他去医院检查?地球毁灭了都不可能!
而他只要不去做专门的检查,哪个医生吃饱了撑的跟他说哎呀你怎么结扎了啊……所以这个局就一辈子破不了。
不得不说,在掌握他人的心理上,龚如梅天赋卓绝。
她算把白文昌研究透了。
白玉泽的魔力只失控了一小会儿,很快,结了冰凌的红茶重新冒起了热气,室内几盆蔫哒哒的盆栽重新变得水灵起来,其中一棵玉兰还开了几朵淡粉色的花,空气中隐隐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大黑猫看向龚如松的眼神中,有着浓烈又冰冷的杀意。
太恶心了,真的是太恶心了。
这对兄妹,成功地将他前面十几年的人生,变成了一桩彻彻底底的笑话。
若非他一时心血来潮,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这秘密是否就要被他们带进坟墓里了?
穿越回来,白玉泽一直在克制着自己,无视他们就好,别去报复了。至少作为小三的儿子,他被原配不计前嫌、好好地养大了不是?
忍不住地,白玉泽开始在心里描摹起他亲生母亲的模样,那个名字叫做明佳佳,孤苦着长大,却被一对奇葩夫妻毁了一生,死都死得满身骂名的可怜女人。
白玉泽也厌恶过她,恨过她,唾弃过她。
长大一些后,他也曾去她的坟墓看看,可惜那里连块墓碑都没有,孤零零的一座坟茔,找不到任何照片,没有鲜花,没有供品,没有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白玉泽当时大哭一场,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的那种嚎哭,哭完给她烧了一叠纸,天黑透了才跌跌撞撞地回家,被白文昌逮住狠骂了一通,晚饭也没吃,连发几天的高烧,很快就瘦成了一把骨头。
自那以后,每年自己的生辰,白玉雪在家穿着公主裙开生日趴,他都会躲出来,到那座孤坟前,一沉默就是一整天。
一个是浑身阴郁、身处荒野中无处容身的小小少年。
一个是英俊贵气、坐在豪华沙发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邪魅青年。
在这一刻,时光使他们合二为一了。
白玉泽的眼角慢慢划出一行水痕。
他随手抹去,眼睛睁开,从里面却看不见半分软弱,只有与大黑猫如出一辙的残忍无情,甚至仔细看的话,他的瞳孔已经拉成了竖立状,边缘处有一圈辐射的灿金。
不会让他们死的很轻松的……
大黑猫凄厉地叫了一声,它纵身往下一跳,整个儿陷进了龚如松的身体里,片刻,又从里面钻了出来。
龚如松依然呆呆愣愣的,从外表看没有一点变化。
大黑猫人性化地抽了抽鼻子,好像非常嫌弃地抖了抖满身的黑毛,接着无比轻盈地从格子上方跳了出去,很快便回到了魅魔主人的肩膀上。
“咦?您这么快就要走了吗?”赌场经理一直关注着白玉泽所在的贵宾间,见他从里面出来,当即满脸堆笑,将一张不记名的银行卡双手奉上,“这里是您兑换的全部筹码,实在抱歉,耽误了您的宝贵时间。”
他心里还很纳闷,怎么回事啊?之前这位爷还心情很好的样子,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就一点笑模样都没有了呢?
白玉泽随手将银行卡接过来,就跟接了一张不值钱的名片一样,装进衣兜里。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洪都会所外面,一辆外观霸气的路虎中,顾临风正无聊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然后时不时抬起头来,看一眼大门口,看赌神小主播有没有从里边出来。
他对闻城说道:“哎,你觉不觉得我们这样显得有点猥琐?”
闻城:“你把手机关了就不猥琐了。”
“为什么要关掉?”顾临风又把音量调大两格,贱贱地说道,“我看我偶像的直播录屏怎么了?这是身为粉丝应该做的!何况我还中了奖!”
闻城凉凉地看他一眼。
顾临风继续作死:“你看我也没用,您闻大少又不爱吃软饭,我那奖可是女朋友分给我的,想必就算我死乞白赖地要给你,你也铁骨铮铮不能要吧?”
闻城:“再废话你就滚下去。”
顾临风:“偏不滚~哎,城城,你也别在那儿装高冷了,跟我一块看呗?咱们兄弟谁跟谁啊,我又不会笑话你。食色性也,我就不是gay,但凡我也是gay,对着这么一人,肯定也撑不住啊!理解理解。”
见自己说了这么多,闻大少依然不为所动,顾临风只好耸了耸肩,道:“你就作吧,早晚作得我偶像跟别的男人双宿双栖了,你特么就傻了!”
话音刚落,顾临风又突然啊了一声。
闻城:“有人踩你尾巴了?”
顾临风:“妈的,哪儿来的脑残啊!我刚开了下弹幕,发现有人在喷我偶像是恶心的私生子啊!妈的还不是一条两条,这是有水军吧?后台管理员干什么吃的!”
一只大手横过来,把手机从他手里夺走。
闻城看了几眼,就按开自己的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控评,反查水军来头。
一条条指令发下去,等他终于把电话挂了,顾临风才开口说道:“哎,说真的,你就不先派人查查那小孩的底?”
闻城将手机丢还给他:“现在不是你偶像了?”
顾临风摆了下手:“不开玩笑。主要你表现得太失常了,我这不刚想起来吗?怕你自顾自老房子着火,再栽沟里去。你身边可是有不少人盼着你倒霉呢!”
同为顶级二代,顾临风脑子一回来,想得就多了点。
别以为二代们生下来就是享福的,躺在金山银山上一辈子花用不尽。
其实从小到大,绑票儿的,先接近你再把你往邪道上领的,口上说真爱实际只把你当凯子哄的,甚至处心积虑骗了你的信任只为拿到你公司机密的……
顾临风为什么一向热衷于装穷,找普通姑娘谈普通的恋爱啊?
就是因为钱是王八蛋!
什么真情什么厚谊,都踏马抵不过赤裸裸的利益!
他现在就担心,那小主播图钱还好了,怕只怕人家有更大的图谋,那自己这兄弟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闻城却摇了摇头。
“他不是那种人。”
虽然两次见面,白玉泽都表现得非常轻浮,但闻城却神奇地觉得,骨子里,这个美似妖的少年,真的比谁都更骄傲,更纯净。
顿了顿,他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再说,我又对他没有企图。”
顾临风跟看什么怪物似的看他一眼,搓了搓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道:“是是是,没有企图,你高兴就好。”
“呀!出来了出来了!”
洪都会所的门口,白玉泽从里面走了出来,毫不夸张的说,就像一束光劈开黑暗一样,一路上几乎所有人都在扭头看他。
与方才所见娇娇软软的气质不同,此时的白玉泽面无表情,眼神很冷,但也正是如此,反极大地提升了他的气势,萧萧肃肃,飒月西风。美人如花隔云端,因为一点也不接地气,而美得充满侵略性。
顾临风倒抽一口凉气,然后下意识地看向他旁边的闻大少。
果然,闻大少眼睛都看直了。
一辆出租车平缓地滑到白玉泽面前。
见他竟然要打车,一时间有好几个男男女女,手里挥着豪车钥匙,主动请缨要送他回去。
但白玉泽谁也没理。
打开出租车后车门,他准备坐进去的时候,突然目光一转,往路虎的方向轻飘飘地看了一眼。
很难形容闻城那一瞬间的感觉。
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失了力气,浑身酥麻麻的,舌头还在,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辆出租车已经驶入夜色中,再也寻不到踪影了。
路虎车内,一片尴尬的寂静。
好一会儿,顾临风才舔舔嘴唇,道:“现在赌神已经安全出来了,咱也准备回去?”
闻城启动了车子。
顾临风又道:“要不还是换我来开吧?”
虽然没喝酒,但让闻大少开,半路上如果被交警拦下来,让他吹口气,保不齐就能测出是醉驾来啊!
看他这晕乎乎的模样,顾临风坐副驾驶上,还真有点儿胆小。
本以为闻城会拒绝,但没想到他却立即采纳了这个建议,从驾驶座上下来,开了后车门坐进去:“你开。”
得,我成司机了!
有什么办法呢,顾临风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把闻大少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