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连忙叫人上前将僖嫔拖着两条胳膊拉了开。
李贵人却仍是仿佛没听见这道将她贬为庶人的圣旨一般,她轻巧的转过身,看向玥滢,脸上露出奇怪的笑。
“淳妃娘娘好生厉害,竟然能从内务府的借阅记录中找到蛛丝马迹,看来我输得不冤啊。”
玥滢淡淡道“你这件事做的几乎是天衣无缝,只差了那么一个关节,若不是巧合本宫也不会发现。”
李氏又向前走了两步,身子纤细袅娜,两把头上一只鎏金嵌翠坠珠宝簪上的珍珠坠子微微晃动,闪着点点光晕。
“淳妃娘娘,高高在上的被圣上捧在手心里宠爱,自是不知我这等被冷落之人的苦楚,可是”
她文雅秀气的脸上浮现狰狞之色,“你也不过就是个包衣奴才罢了,凭什么,凭什么,如果不是你,我怎会落得如今这般”
她嗓音尖利的仿佛能刺破空气,动作却更加骇人的将头上把只宝簪拔下就像玥滢冲去。
玥滢被她这突如此来的行径吓得几乎僵住,反射性的站起身想躲,可两人实在距离太近,她又有近八个月的身孕,身形笨重哪里躲得了。
屋中的众人也被李氏的行为惊到,时间太短,距离太近。
就连像弄巧这样的宫人这样的场合也都退在主子身后的角落,根本来不及赶过来。
玥滢几乎是看着那道闪着寒光的宝簪逼近自己,耳边康熙的厉声呼喝了什么根本无法分辨。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身影拦在了玥滢面前。
玥滢只瞧见了那背影丁香色锦缎上片片精致暗纹,就听一声女子的痛呼。
挡在玥滢面前的竟然是钮祜禄氏宛若。
此时她已是被李氏的宝簪刺破了手臂,正捂着那道流着血的伤口,紧皱着眉,脸色苍白。
被她这么一挡,李氏已经没有机会再刺第二下了,几个小太监已经上前将她牢牢制住。
康熙几步走过来,扶住惊魂未定的玥滢,声音里透着焦急“你怎么样,可有伤着”
玥滢伸手紧紧抓住康熙的手臂,好不容易才从刚刚那股惊恐的情绪中走出来,对着康熙勉强的笑了下。
“臣妾没事,皇上快去看看钮祜禄姐姐怎么样了。”
康熙连忙将她扶到椅子上做好,这才去看捂着手臂疼的脸色发白的钮祜禄氏。
“快去请太医来”
康熙看了一眼钮祜禄氏手臂上的伤口,并不深,只是划破了表层的皮肤,流了点血。
李氏毕竟是个久养于深宫的女子,力气不大,那宝簪也不是什么锋利的武器,所以并未造成什么严重的伤害。
不过也幸好有她挡在玥滢前面,不然玥滢听着大肚子若真是被这么扎上一下,就真是吉凶难料了。
康熙庆幸的想着,忍不住对钮祜禄氏好感大增,又是柔声安慰了两句。
钮祜禄氏则是白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臣妾见她冲着淳妃妹妹来了,只想着淳妃妹妹身怀皇嗣,是万不能受着惊吓的,这才有拦了一下。”
康熙赞赏道“你能如此想,不愧是孝昭的妹妹,朕将这协理六宫之权交于你果然是没错。”
将钮祜禄氏好生安抚一番,这才沉下一张脸,看向被小太监死死按住,跪在地上笑得一脸疯魔状的李氏。
“拖下去,赐鸩酒白绫”
李氏被小太监拽着两只胳膊生生的在地上往外拖行着,她嘴里仍是如疯了一般笑着,笑声凄厉尖锐的回荡在空荡荡的殿中,直到被捂住了嘴,再发不出声音。
僖嫔和那几个犯了错的奴才也被梁九功派人拉了出去,殿里下一众嫔妃回想着李氏凄厉的笑声和僖嫔嘶哑的苦嚎,只觉得心头泛起凉意。
“今日之事当为尔等前车之鉴,朕再说一次,皇嗣一事事关皇家根基,绝不容许有任何人在这件事上动手脚,否则就不要怪朕翻脸无情。”
这话说的所有人浑身一凛,都明白了这是康熙在表明自己在后宫斗争中的底线。
“行了,都退下吧。”
康熙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告退。众妃嫔连忙都起身行礼,便退了出去。
钮祜禄氏是直到太医来了为她上药包扎好后,才起身告辞,康熙又出声安抚了她两句,便让她先回去了。
屋中一时只剩下了康熙和玥滢两个主子。
两人回到了暖阁,康熙皱着眉看着玥滢那高高隆起的肚子道“真没事可别硬撑。”
玥滢摇头道“刚刚太医不是也看了么,真没事,就是有点吓着了,一会喝点安神汤睡一觉就好了。”
康熙瞧了瞧天色道“快用午膳了,朕陪你用了午膳再走,你好好歇歇,晚上把宋轶招过来再请个平安脉。”
玥滢有些疲惫的点头应了,心中仍是在想着刚刚那一幕。
钮祜禄氏宛若今天的举动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她完全没想到在那样的危急时刻,那个一向软弱的女人竟然会挡在她前面。
她可不认为是自己有什么人格魅力,一下子吸引的她能为了自己舍身相救。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她是想修复自有孕以来与自己之间冷淡的关系了。
玥滢有些头疼,钮祜禄一族忽远忽近的态度一直让她觉得很棘手,只是她有了身孕后,一直没有精力去解决。
现在看来,起码从今天的事情上,能看出宛若的态度,仍是愿意与自己保持这样的同盟关系。
自己也确实还要多谢她,若不是她今天挡在前面,那自己会怎么样可真就不一定了。
一觉起来,玥滢总算恢复了些精神。
“弄巧,你去库里将之前皇上赐的祛疤的药膏取出来,再去两样上好的养身补气血的药材,一并送到咸福宫去,就说是我的谢礼,过段时间我生产,还要依仗她照拂一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