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果最艰难的时刻,是他陪着过来的。
只是,他的伤痛好像比她更深。
“我本来以为自己非常富足,拥有天下独一无二的一朵花儿,实际上,我有的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朵玫瑰。我的全部财富只有这朵花儿再加上那三座高度刚到我膝盖的火山,而且其中一座还是永远熄灭了的死火山,这么一点点家当,不可能使我成为一个伟大的君王想到这里,小王子扑倒在地,大声痛哭起来。”坐在床边为她读童话的时候,也会悲从中来。
她听不懂那个故事,只觉得他声音很好听,似羽毛抚弄细沙般温柔。
“不要难过。”她抬起手,天真地抚摸他的额头。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沈星柏接到了军航打来的电话。
他们递来了一根橄榄枝“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请务必跟我们提。”
沈星柏接完电话回来,却摸着她的头发道“去鹭大吧。”
“鹭城有海,一年大部分时候都是夏天,谁也不认识我们。我陪你一起把志愿填到那边。”
许果听着他温暖有力的话,眼睛里下起了雨。
宁青禾离开了沈宅。
许果从沈星柏的眼神里发现了很久以前的他,他看着自己的时候,就跟当年她刚经历过那一切后的一样,忧心忡忡。
但她不认为自己还像那时一样脆弱。
“我没关系,那些事告诉他就告诉他了,我没事。”她推开男人,转身到房间去了,“睡一觉就会好。”
许果白天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天色沉沉,沈星柏就在身边,注视着她的脸,仿佛在观察一个贪睡的初生婴儿。
“什么时候来的”她倚过去,枕在了他的手臂下,他的手顺势勾起,把她揽近了些。
“刚刚。”他抱着她,好像在抱一个易碎的宝贝,那样谨慎。
“天好黑呀。”许果在他怀里扭动几下,手刚伸出去,他先于她摁开了夜灯的开关。
微弱的光线洒在头顶上方,即使是习惯了黑夜的眼睛也不觉得刺目。
许果看清他的脸,干净又清隽的脸,轮廓边缘晕着一圈茸茸的光。她又软绵绵地说了一句“还有点冷。”
他这才有勇气把她抱得紧了些。
辛爱补缴了巨额的税款。
她并没有像爆料说的那样,卷入金融犯罪案件,只是在一片质疑声中,她突然将辛先生留给她的大部分资产一次性捐出了,用于西北的沙尘治理。网友还没幸灾乐祸完,纷纷被这个庞大的数字吓了一跳。
记者采访她的时候,她看上去精神并不是太好,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做完好事后的心满意足“想捐就捐了,这算是完成我父亲的一个遗愿吧。”
记者不依不饶地追问“可是众所周知,您父亲在遗嘱里是指定他的遗孀来继承财产的,您说的遗愿是什么意思呢”
辛爱黑了脸,缄口不答,采访不欢而散。
这场风波在人们的视野中渐渐平息,再来最多也就是一个来自某出版社的消息闹腾了一阵“纪实文学你在思念谁即将出版,从书信中还原一场不合时宜的青恋。”
“辛爱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吗还有这种内容也能过审啊”网友们又兴奋地讨论过两轮,很快也把事情抛诸了脑后,关心起另一个新的八卦来。
一切尘埃落定后,白莉来向许果辞了行。
“这个地方妈妈待够了,想换个地方过一过。”她说,“签证已经办好了,去悉尼。小许活着的时候,一直说想去澳洲看一看,逛逛那边的首都。”
“妈澳洲的首都,是堪培拉。”许果抓着头纠正她。
白莉失意地“啊”了一声“是吗”
“没事,哪里都一样。”白莉有些害羞地笑了起来,“你记得帮妈妈多去看看奶奶,她脾气是有点怪,不过怎么说也是你爸爸的老娘,你多哄着她。”
“我会的。”许果说。
“乖女儿。”白莉抱了抱她,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她的手里多了一张卡片。
许果翻来覆去地看,背面贴着一张写了密码的便笺“这是什么”
“是时候给你了。”白莉说,“小星星给的钱,妈妈没动。”
遗产纷争案拉开序幕的时候,沈星柏曾去找过她。
“你以为这些钱是什么意思,封口和解”他质问她,怒火在他眼中熊熊燃烧,“你拿了这个人的钱,就是接受了补偿,代表了原谅。今后许果有机会向他女儿讨回公道的时候,连起码的底气都没有。”
白莉用她一贯的方式示弱“可是我们孤儿寡母,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连钱都没有,还谈什么公道”
少年盯着她看了许久,他的肩膀尚且单薄,但语气不能够更笃定“以后我就是依靠。”
“这里面有多少钱啊”许果发着愣,掂量着那张轻飘飘的卡片。
“很多很多噢,难为那个孩子了。”白莉收起了笑容,脸上的表情被一种过意不去的伤感取代,“果果,原谅妈妈。”
她走上车的时候,还背对着许果,挥舞起了长长的手臂,那风流的身姿美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