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萧槿的表情有些奇怪,“方哥哥是想当她父亲?”
“你觉得她可能同意吗?”
萧槿转头看向方棠,却并未从她的脸上看到自己预期中的表情。
方棠抿着唇,非但没有被羞辱的愠怒,反倒耳廓周围红了一圈,像是在害羞。
嗯?害羞?她怎么会流露出这种情绪?难不成……
萧槿按着剑柄,几乎瞬间就将自己对于方棠的警惕心拉到了最大。
“我不是想当她父亲,只是想借用一下太上皇这个身份。”
方未寒解释道。
当下他们几人纠结的困局都集中在两点上,第一是方棠曾经对自己造成的伤害无法弥补,信任桥梁难以搭建。而第二则是方棠想让自己当正君的想法严重破坏了萧槿和谢令婉的原本计划。
而只要自己当了太上皇,这两个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首先,作为一个皇帝,方棠能够给出的最高待遇便是封他为正君,这可比什么太师之类的虚名要有用得多。
但那是在刨除太上皇这个封号之外的,毕竟没有哪个皇帝会莫名其妙地给自己封一个爹出来。
方棠想要通过册封正君的方式表现自己的态度,而方未寒提出的太上皇方案同样能够做到这一点,而且效果会远远优于前者。
至于两位大小姐寸步不让的名分问题……皇帝注定是不可能和太上皇发生什么关系的,而太上皇又可以搞出一堆后宫妃嫔出来,名分要多少有多少。
这个方案相当完美。唯一的小瑕疵便是方棠有可能不同意,但现在看起来,她似乎并没有什么抵触心理。
像是将头埋入水中的鹌鹑一样,方棠低着头,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可若要再细细观察,便能发现她小巧莹润的耳垂都已经红透。
方未寒看向谢令婉,发现她也正巧在看着自己,手中的月季花瓣转来转去。
两人的目光短暂接触,悄无声息中便完成交流——他们明显是想到一块了,
“以我之见,册封正君也好,讨个太上皇的名头也罢,这件事情暂且都不着急。现在蛮患未除,我们更重要的事情应该是度过当下的危局。”
“夫君再立下一些功劳,届时无论采取哪一种方案,册封的难度都会大大降低。”
谢令婉慢条斯理地为大家讲明利害。
“陛下,你以为如何?”
“谢相此言在理,也是朕的意思。”
方棠抬头,尽力压下言语间的一丝羞意,若无其事地说。
萧槿越看她越觉得可疑,这方棠刚才可还是一副死不松口的模样,怎么现在变得如此温顺?
她转念一想,算了,反正只要自己的名分保住了就行。至于方棠的话,她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我也同意。”
萧槿都同意了,那温折雪自然也是没有什么意见。
“说说正事吧。”
方棠装作无意地偷看方未寒一眼,嘴中却说着毫不相干的话。
“谢相让我千里迢迢从长明赶来临江,若没有什么大事,我是定然不答应的。”
言辞轻松得像是在开玩笑,就好像方棠已经将谢令婉当成了自己人一样。
“陛下放心,定然是有正事的。”
谢令婉微微一笑,从灵戒中拿出一张信笺,抵在桌上,推往方棠的方向。
“这是什么?”
“一份审讯记录,由温姐姐的临渊问心术全程监视,可以确保情报的准确性。”
谢令婉再度抛出一颗留影石,光幕几经折射,在墙壁上显出一个人的影子。
“这是一个六转的万灵,隶属南疆凡圣殿。”
那是一个僧人,僧袍染血,袈裟残破,狼狈得像是刚从战场上活着跑下来。
“前不久,萧槿在炸毁安丰大堤的行动中受到凡圣殿以及半部清明的阻击,差点便功亏一篑。为了应对危局,她被迫透支了身体潜能,随时都有心魔爆发的危险。”
“而凡圣殿的阻击队伍正是由此人带领。”谢令婉说。
“我认识他。”方未寒敲了敲桌子,沉声道。
“夫君是想说在武陵的那一次?温姐姐已经同我讲过。”谢令婉回答。
“此人前不久大摇大摆地跑到我合肥的官署中,扬言能够帮萧大人解决魔气侵入的问题,但被温姐姐及时赶到阻止。之后便由玄重卫牵头,对他进行了一轮友好的审讯。”
玄重卫?友好?方未寒很难将这两个名词联系到一起去。
“真的很友好啦。”
萧槿看他的表情,便大概能够猜出来他在想什么事情。
“我还以为这是个什么佛门的得道高僧,生死看淡的那一种,本来为他准备了五十六种方式刑讯逼供。但谁想到刚刚用到第二种他便撑不住了。”
萧槿撇撇嘴,随口便说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话来。
“佛门传承早在千年前便已被武皇帝尽数斩断,现今的和尚无非都是一些拙劣的模仿者而已。”谢令婉说道。
方未寒心想的确是这样的。清明里的唐怀释就是自称是个和尚,但他依旧荤素不忌,青楼赌场样样都沾,所修也是明武之路。除了光头之外怕是和佛门没有一点共同特征。
“据此人交代,他本名范洪,是交州九德郡人,出身孤贫,被郡中寺庙收养。庙中住持收了他做半个亲传弟子,法号善真,故而对于佛家的一些东西很熟悉。他自幼在寺庙中长大,不知为何生出了成为修士的念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