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离原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但眼前发生的一切,却连他都忍不住大呼中奖了!!!
佛光普照!
璀璨但不刺眼的佛光,凭空出现,如雾又如纱。
轻轻的,温柔的,如袈裟般披在了梼杌的身上。
只见梼杌双手合十,眉宇间凶狠残暴的气息消失不见,反而渐露出慈悲祥和的神态。
他满头狂躁如狮的头发,竟是悄无声息的一根根脱落。
只是一眨眼功夫,三千烦恼丝全数脱落,光着脑袋的梼杌更具僧相,俨然得道高僧一般。
“渡化了!”
“真的渡化了!”
长乐惊喜不已。
看着眼前的奇景,她也激动得满面红光,感动的泪水在眼眶中荡漾。
那一千位金甲卫士,更是跪在地上,高声诵念佛号。
若有不知情的人路过,肯定以为大善王朝演武场即将改建寺庙呢。
唯有范离,根本懒得多看梼杌一眼。
他在心中惊呼中奖,却是因为朱允炆!
没人看见吗?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梼杌身上吗?
看看大明皇孙啊!
这家伙脑后生出一圈大光相,脚下灵光仙气勾勒出莲花模样,分明是传说中步步生莲的神迹!
“我靠啊!”
“这简直是……先天出家圣体?”
“这小子不会立地成佛吧?”
对方毕竟是朱允炆,凭范离两世的知识,早已料到他与佛有缘。
但佛缘如此深受,仍然远出范离意料之外。
就在范离期待,众人看见朱允炆这幅比得道高僧更夸张、仿佛佛陀降世般的奇景时,突然灵气与佛光双双收敛。
一切归于平淡。
大明皇孙,再次变回纨绔子弟那幅略微惹人讨厌的模样。
梼杌仍深陷忏悔和明悟的状态中,他口诵佛号,俨然已经被成功渡化。
“丞相。”
梼杌睁开双眼时,泪水自然从眼眶滑落。
“你……还好吗?”长乐蹲在梼杌面前,关切的问道。
梼杌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今日醒悟,回忆过往种种,实在罪孽深重,纵九死亦难赎清罪孽。唯乞丞相允准,梼杌愿于青灯古佛前,念佛诵经,为生者祈福,为亡者安魂。待到油尽灯枯后,再堕九幽冥府,入十八层地狱受刑赎罪。”
说完,梼杌双膝跪地。
态度之坚决,长乐若是不答应,他便要跪死在这里。
“佛法无边!”长乐颤声道:“城外西山,有本相出资建造之小雷音寺,就请你去寺中修行。梼杌,你能迷途知返、大彻大悟,可见世间万物果然皆具佛性,善哉善哉。”
梼杌走了。
他朝着城外西山方向,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梼杌出现在城中街区时,百姓们再没有像往日那样担惊受怕。
毕竟,一个面相慈悲、目光温和的光头,百姓们实在无法把他与杀人不眨眼的梼杌联想到一起。
就这样,梼杌穿过市井,穿过人群,如一片枯叶落在湖面上,几乎激不起半点涟漪。
轻轻的他走了,不搅动半点风云。
“搞定了?”朱允炆挠头,一副事不关己的吃瓜群众模样。
长乐和金甲卫士们,如何不知道朱允炆刚才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大德佛子。”
“参拜大德佛子啊!”
金甲将军激动的来到朱允炆面前,单膝跪下。
将军身后九百九十九名卫士,也毫不犹豫的跪拜朱允炆。
甚至,连长乐都露出微微激动之色。
“你们这是……咋了?”朱允炆纳闷道:“咱是大明天朝的嫡皇长孙,怎么就变成大德佛子了?唉,范离,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范离闻言哭笑不得。
他就算知道也不会说!
大德佛子,好响亮的名头,还真挺适合朱允炆的。
“我问你一个问题。”范离把朱允炆拉到演武场角落,小声道:“将来,你会继承大明天子之位,对吧?”
“额……”
朱允炆闻言一愣,随即郑重点头。
“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皇孙继位,意味着皇爷爷、太子爹都已经身陨。
朱允炆纵然有些纨绔子弟的性情,却也是至孝之人,绝不会因为贪恋一张龙椅,就盼着自己的爷爷和父亲去死。
“那么,当皇帝或者当和尚,你觉得自己更喜欢哪一样?”范离又问道。
“啊?这……这也能比!?”
朱允炆表情变得极不自然。
天子乃九五之尊,代天牧野,贵不可言,岂是区区僧徒可以比较的?
他心中这样想,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明明是理所当然的简单道理,朱允炆居然犹豫了。
似乎,与本心相违背?
“搞什么?”
“难道我真的喜欢当和尚?”
这念头在朱允炆心中一闪而过,他既觉得荒唐可笑,又隐隐好像心神向往?
修佛?
灵光,悄然在朱允炆眼底流淌,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一副奇妙盛景,曾经出现在朱允炆的梦境之中。
因为太过荒唐,他不曾对任何人提起。
此刻,梦境盛景再次出现,只在朱允炆一人的眼中、脑海中。
一座威严寺庙,耸立于极西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