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刚走了一半,天色便渐渐黑了下来。
这时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路上黑漆漆一片,车灯照在雪地里,映出刺目的反光。
车队为了避免意外,车速极慢地向前驶去。车轮碾过积雪,留下深深的车辙。路两旁积雪最厚的地方将近一米深,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一只野兔一头跳进雪里,留下一道垂直的深坑。
晚饭大家是在大巴车上凑合的,苏纪时打游戏打到手机没电,随便吃了几口馕,便开始闭目养神了。
忽然,只听大巴车底部传来一阵刺耳的噪音,大巴急刹,所有人都因为惯性向前倒去
这一急刹,瞬间惊醒了不少人的清梦,大家慌张地睁开眼,每张脸上都写满了紧张。
“怎么了”
“突然刹车了,是撞上什么东西了吗”
“不像是不会是路出问题了吧”
“车可别坏半路上啊车距离营地还有几十公里呢”
一时间,各种议论声在车厢内响起,众人面面相觑,胆子最小的伟经立即抓住了行囊,紧张问导演“不会又和上次一样吧”
上次他们去印尼,车子在半路就“坏”了,所有嘉宾必须下车步行到营地。结果事后证明,这一切都是节目组故意搞的鬼,目的是为了给嘉宾一个突然袭击。
导演赶忙摘清自己的嫌疑“没、这次真不是我们现在外面零下四十多度,连路灯都没有,我们怎么会拿大家的性命开玩笑”
既然不是节目组的原因,那是为什么
众人把目光投向驾驶室。大巴司机是在当地聘请的哈萨克族同胞,汉语有些结巴,胜在对路况熟悉。
只见他一脸戒备地盯着前方道路,把大灯调成远光灯
“啊”
众人惊呼,只见车子正前方的必经之路上,居然停留着十几只动物尖耳、窄脸、一身杂色皮毛,毛茸茸的尾巴紧紧夹在后腿之间在强光的照耀下,它们不闪不避,眼膜甚至还反射着幽光。
不知是谁问“这这到底是狼还是野狗”那人声音颤抖,可大家都无暇笑话他。
同样的问题在所有人心里响起,挡在他们面前的,究竟是狼是狗
那群不速之客体型介于狼和大型犬之间,皮毛很厚,身材却很瘦削。大家都没见过野狼,但在城市里见过各种大型犬,他们把这群动物的脸型与记忆中的大型犬进行比对,可比来比去,都没有得出任何结论。
那位哈萨克族司机用他们的语言嘀咕了一句什么,又结结巴巴解释,说这群动物很有可能是狼和狗的杂交串种。
那群狼狗姑且用这个词来形容那群动物吧围聚在马路正中央,无数只爪子几乎踏平了那片雪地。即使司机不停的鸣笛、闪大灯,它们也没有躲开。
“太奇怪了”车上的另一位汉族地接人员说,“一般这种体型的野生动物,他们都会主动避开车子。”
“会不会是他们太饿了”秦丘紧张地问,“我在网上看过视频,饿急的狼甚至会围攻小轿车”
“你都说了是小轿车了,咱们这可是大巴车,他们就算再饿,也不可能想不开跑来攻击咱们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可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
导演问司机“路这么宽,能不能直接绕过这群动物”
司机连连摆手“不宽,不宽都是雪开到旁边,掉下去”
原来,这条柏油马路仅能够两辆车并排通行,两边都是深深的土坡。前几日下的大雪遮住了两边的土坡,对于不熟悉当地路况的人来说,猛然看上去,仿佛面前都是平坦的大马路,可如果妄想“绕行”,绝对会陷到坑里。
绕行不成、狼狗又不让路,那怎么解决
时间渐渐流逝,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黑暗中,庞大的大巴车与那群目的不明的狼狗对峙着。
一股令人倍感压抑的沉默在车内蔓延,很多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终,还是总策划咬牙做了恶人
“直接开车吧。”他狠心道,“咱们车这么大这么沉,绝对不会被这种体型的动物撞翻。要是咱们开到它们面前,它们都不知道避让的话,那就怪它们不长眼了。”
这话很“冷血”,但却是现在唯一的解决方式。
面对这群莫名挡路的不速之客,难道所有人要在这里被困一晚上吗
“这不好吧直接把这些动物撞飞,太残忍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咱们不如再等等吧,说不定过一阵子它们就散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可可托海早上九点半才日出,现在外面零下四十度,就算咱们开一晚上的暖气,也撑不到明天早上”
“可真的要把它们都轧死吗这得造多少孽啊”
你一言,我一语。刚开始还有几人持反对意见,觉得不能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对待这群生灵,可是渐渐的,那些反对声音被压了下去。
渐渐的,车内重归沉默。
总策划向司机点点头,给了他一个手势。油门轰鸣,车身发动起来,原地震动着,随时都会向着那群夜色中的动物冲去
“等等,先不要开车”
一道爽利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苏瑾不知何时从座位上离开,站到了最前方的挡风玻璃前。
她一只手撑在玻璃上,微微向前倾身,表情凝重。
“你们仔细看,”她手指曲起,轻敲玻璃,“不论是狗还是狼,当它们有集体狩猎的需要时,应该围住猎物,而不是聚在猎物面前它们根本没把咱们当猎物,它们是在守着什么东西”
小霞疑惑问“它们在守着什么”
“那就要问它们了。”
说罢,苏纪时果断拉开身侧的车窗,凛冽的寒风席卷进车内,她在众人的惊呼中向着狗群扔去一袋耗牛肉干。
那肉干是当地特产,纯牛肉、纯蛋白,是给嘉宾艺人们在野外补充体力的,现在被她毫不珍惜地扔到了雪地里。
闻到肉味的野狗们立即围了上来,但是出乎意料地,它们并没有抢夺肉干,而是叼着肉干,向着狗群后面走去。
“难道它们要散开了”严长辉懊恼地说,“早知这么简单,那就把肉干向着远处扔,它们就会追着肉干跑了。”
“不对。”苏纪时示意大家仔细看,“你们看原处的雪地里,还有一只”
众人仔细一瞧可不是嘛,只见一只体型庞大的野狗倒在雪地正中,而其他狗正叼着肉干,往那只狗的嘴边推。
那只狗躺在大灯照不到的角落,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再加上它被其他狗遮的严严实实地,故而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它。
直到这时,大家才发现了它的存在。
司机开启了远光灯,在远光灯的照耀下,大家终于看清了那只狗的模样它狼狈地蜷缩在地上,一条腿扭曲着盘在身下,已经被血液染成了黑色而它正奋力挣动着,可那只腿依旧紧紧贴在地上。
“它应该是被前面的车撞断了腿。”司机用不娴熟的汉语解释着。
“不光如此。”苏纪时沉声道,“天气太冷,它的血把它冻在地上了。”
所以它才一动不动地卧在那里,而其他野狗都在保护着它
“那那怎么办”在得知那群野狗并无恶意后,大家心里被压下的善意又冒头了。
苏纪时抬手晃了晃怀里的热水瓶“看来我的热水,可以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