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晴琅摇摇头,答道,“邓大人有所不知,这不是岳正君的性子,他这人向来公是公,私是私,怎么好拿户部的事情烦扰都察院呢。”
邓知县听到她直呼岳正君的姓名,又惊又喜。
惊的是自己似乎小瞧了眼前的老妇人,她同岳家的渊源,比自己想象的更深,他觉得自己前面的态度可以更热情些。
喜的是对方是一尊大佛,又有求于他,若是把这回的事情办妥当了,双方攀上关系,他说不定可以早些离开这鬼地方了。
郑晴琅没有忽略对方眼中划过的精光,她知道自己直呼岳正君姓名的效果。
老实说,她是故意这么喊的,就是为了让对方以为自己同岳家有密切的关系,来个“狐假虎威”。
果然,邓知县“想通”后,立即挥手让底下人下去,就连他的夫人也找了个借口,款款离开。
“薛老夫人,肖家父女的事好办,回头我让户房的吏员寻两个妥帖的身份,做上一份新的户帖和路引,这就可以将人带走了。只是,这人后面的管理……”
郑晴琅立马接上,“邓大人请放心,人肯定是跑不了的。不瞒你说,老身同这肖家父女俩一点亲友关系没有,不过就是看中肖状元的文采,这才费了点心思,想请回家做西席。一旦大人需要人,肯定快马加鞭送回来。”
邓知县满意得点点头,“有老夫人这话,邓某就放心了。”
郑晴琅知道对方这是应承了,脸上有了明显的笑意。
“那这事就仗赖大人成全了,这打点上下所需的辛苦费,还请大人开口,老身届时奉上。”
邓知县忙摆手拒绝,“老夫人说这话就太见外了,举手之劳的事情,哪里需要什么辛苦费。若老夫人真念邓某的好,还请回头在岳老大人和岳大人面前美言几句就是了。”
郑晴琅笑笑,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得应承了下来。
“邓大人帮了我这么大忙,美言几句是应该的。但是,该使的银子也得使,邓夫人都喊我一声婶子了,婶子还能占邓大人便宜不成?”
邓知县听罢,心里满意极了。
他心想,要是个个过来要人的权贵都像对方这么懂事就好了。
明明是求人办事,还要摆各种高姿态,把他气得够呛。
明明民脂民膏贪了那多,还要为了这点赎人的银钱跟自己讨价还价,真是铁打的公鸡,一毛不拔。
这么一对比,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老妇人分外顺眼。
于是,默默在心里决定了,不能让老实人吃亏,回头赎人的费用少收些才是!
接下来,两人又对齐了一些信息,无非就是一些对外的说词,还有领了人回去后的各种注意事项,以后如何联络之类的暗号等等。
郑晴琅听完全部后,才意识到,人家做这门生意做得有多严谨,她能够坐在这里同对方谈这笔交易,简直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若不是唐毅偶然间撞见的那个衙役是个多嘴又好酒的,借此打开了县衙的一道口子,她恐怕绞尽了脑汁,都想不到这县衙还有这种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