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们心里,像之前不顾乡民死活倒卖粮食的高知县才是罪犯,而不是像肖家父女这种文质彬彬,并没有犯什么大错的人。
薛晓夏先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奶奶,肖伯伯跟肖姐姐若是跟咱们走的话,骡车怕是不够用,咱们是不是得再买多一辆呀?”
郑晴琅点点头,“是的,咱们现在的行李愈发多了,再加两个人,有些局促,干脆在城里买多一辆骡车吧。”
薛晓春比较细心,她想起昨日去探视肖伯伯听到的病情,忙补充道。
“肖伯伯的身体不好,不能久坐,最好是在骡车车厢内铺上厚厚的褥子,这样他坐不住的时候就可以躺下。”
“嗯,还是我家晓春细致,到时候就铺上厚褥子。”
接着,婆孙三人的话题,就朝着给肖家父女二人添置什么东西发展了。
花了两刻钟的时间,她们整理出了一张购物清单,有用于换洗的衣裳鞋袜、有睡觉用的铺盖、有熬药用的药炉药罐、有休闲娱乐用的围棋……
本来,郑晴琅今日是不打算出门的,购物清单上手,蓬勃的购物欲望也就上来了,当即改变了主意。
问过小二附近比较适合买东西的街道位置,婆孙三人带着一个婆子和一个护卫,便出了客栈。
生怕那村霸找到客栈来,又怕肖雅一个人照顾不好他爹,郑晴琅特意留了一个婆子和一个护卫给他们,嘱咐肖雅有什么事就叫他们。
肖雅谢过她的好意后,目送他们一行人出了客栈,眼露艳羡,曾经,她也是这样无忧无虑的。
她怎么也想不到,郑晴琅他们出门,完全是为了他们父女俩添置东西去了。
所以,等到晚上,看到摆在桌子上的东西,她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我瞧你们父女俩也没带什么行装,便去成衣铺子买了一些衣裳鞋袜,正好,你的身型同我家晓春差不多,你爹的身型同跟过去的护卫大差不差,所以就让他们帮忙试了,回头要是不合适,咱们再改改。”
“这一路回去,旅途会比较闷,也不晓得你们父女俩爱看什么书,随意拿了几本,要有想看的,可以列个书单子,回头再吩咐人去买。”
“还买了一份围棋,我们家没一个会的,到时候闲着没事,可以教教我们,打发时间。”
“对了,听说你会琴,我们逛的围棋铺子隔壁正好是乐器铺子,有一台积年卖不出去的琴正在折价出售,我就随手买了,也不知道你合意不合意,想着你若是来了兴致,路上也可以随便弹弹。”
……
肖雅的目光,随着她的话,掠过一件件物品上,最后停在那把琴上。
不是什么好琴,若是搁在以前,她一点都瞧不上。
但此刻,已经被生活打磨粗糙的手指抚上琴弦,听到那久违的叮叮声的一瞬间,她的眼泪再一次止不住得滚下来。
半躺在床上,原本对着郑晴琅说不好意思破费的肖承业,听到那声音,住了嘴,往女儿这边看过去,见她如此情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女儿受苦了,原本可以跟着她娘回去的,即便过的日子不像原本那么好,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差。
来到黔州后,他无数次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让女儿跟着自己受苦,这有什么意义?
郑晴琅见父女俩的情绪不对劲,安慰了两句,便贴心得退了出去。
刚一关上门,就听见门缝里透出来的、压抑的哭声,不知怎的,心里也随之一酸。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声呢喃道,“唉,年纪大了,心也软了,听不得太多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