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若想在这件事情里抓到些切实有效的东西,就必须赶在所有人之前出手,不给任何与事者先机才行——那两个伶人乃邪教徒,能入京来,背后定有手握实权者的支持,那女伶人觉察异常立刻离开,若是寻找抓捕得慢了,那她必会被其同党送走或者干脆灭口;而同样作为半个受害者的荣乐长公主在京中经营多年,若她铁了心地要揪出一个人的行踪,其实不会太难,顶多就是需要扯皮的地方会耽误时间罢了。
谢意不与任何人扯皮,他吩咐了探子们抓住那女伶人的踪迹,确定她最后的落脚点之后,便不管其他任何事情,直接将女伶人与那屋中接应之人悉数捉拿,也不管那屋中之人的身份究竟如何,反正先抓了再说。
不过那屋中的人的身份,的确也是实实在在地让谢意惊讶了一回。
那屋中的人,乃是一成年男子,以及一少年仆从。
此处乃是那男子的外宅所在,从外头看来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寻常民居,内里却别有洞天,各色摆设用具都十分金贵,甚至有御制之物。
此男子乃是当今天子的三女婿,丰宁公主陆载光的驸马。
审问一个有谋害公主嫌疑的伶人,便是谢意手段再如何酷烈,旁人也不会说什么,但这驸马就不一样了,到底也算是半个天家人,而且还是谢意的“继姐夫”,随意抓拿审问了,难免会有以幼凌长,得罪丰宁公主之嫌。
但谢意没有丝毫的犹豫与纠结,便强硬地将人抓住带回侯府,顺便再寻了整个侯府最不引人注意同时守卫也十分牢靠的地方——王成这个前任皇帝暗探头子的院子里——抓紧时间,将情报从“姐夫”与女伶人的口中掏出来。
而在偷欢不成,反而被“小舅子”抓奸在院似是要动私刑的三驸马即将遭灾的同一时刻,丰宁公主府中的陆载光也终于是得了永泰公主让人递给她的书信。
丰宁公主在皇嗣之中的存在感极弱,她生母出身便十分不显,只是京郊平民的女儿而已,且早早便亡故,下葬时还是贵嫔的位份;后虽有出身尊贵的宁妃抚养,但养母神志不清,手中也没有宫权,虽宁妃待丰宁公主极好,但这二人比起母女,更像是玩伴,因为宁妃的特殊情况,她们大多数时候都是待在自个儿宫里,足不出户,便愈发不起眼了。
后来宁妃“离世”,丰宁公主年纪也大了,皇帝便没再给她另寻养母,而是直接挪进了重华宫里去居住,谢珝真对这位安静温柔,喜好读书的公主原本就印象很好,又承了王令徽与陆应归的旧情,便也将丰宁公主划归自己羽翼之下,虽说比不上照顾亲生女儿那般细心吧,但也是多几分留心看顾的。
而重华宫中曾经被怀敬贵妃临终托孤过的大皇子和三皇子,谢珝真就只能保证他们的份例不短缺,照顾的宫人也不会做出什么多余的事情,在二皇子试图欺负对方的时候帮忙主持一下公道之外就没多余的照顾了。
丰宁公主和谢后的关系不疏远,但也没有永泰公主那般亲近,她的驸马也只是从一众勋贵子弟里挑了个长相过得去,没有妾室也没传出过有什么特殊癖好,更没有承爵之责的次子而已。
出降之后,丰宁公主的日子过得平淡安静,只是很久都没能有孕,公主本人对此情形平静依旧,驸马却是忍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