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奴原是柽州人,自小不知父母,寄养在一老木匠家中,后来,是师父他路过木匠家,觉得下奴双手灵巧,这才予了下奴养父些银子,将我带走,收做徒弟。”颜询说起自己的沈氏时,倒并不是很热衷,反而有些淡淡,只随口一句略过,便又向陆微垣介绍起了柽州的风土人情来。
“本宫倒是对柽州木工有所耳闻。”陆微垣顺着他的话丝毫也看不出敷衍地说上了几句,而后话锋又骤然转回到柽州的木工上,“据说那儿拔步床做得最好,还有各类佛像神像,也是顶尖的手艺,只可惜宫中用的大多都是匠作坊里出来的物件,虽也有柽州出来的木匠,但宫有宫制,本宫还是挺想看看他们在本地都会雕些什么的。”
颜询愣了愣,从他先前与陆微垣的聊天中,他认为自己基本已经将这位煜熠公主的性格给描摹得差不多了——一个备受万千宠爱,虽然有些骄傲,但性子还算温和,甚至在某些地方十分天真纯良,言语间还颇为可爱的小女孩儿——并不算难讨好。
而事情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颜询轻轻松松就勾起了煜熠公主的兴趣,二人相谈甚欢的同时,颜询也在默默琢磨着自己该如何达成这一次与之接触最重要的目的,虽然煜熠公主天真可爱,但她的长辈绝对不是好糊弄的,自己若是想要拿出那东西来,还得更自然些才行,莫要触动对方的戒备。
不过
颜询想,煜熠公主如此受宠,只消把那东西给了她,再想法子叫她不要说出去就好,其他人总不能连公主从宫外带个什么小玩具小摆件之类的东西回去,都要大张旗鼓地调查吧?
“其实也就是些普通的样子,不过在柽州本地,家里若有即将出嫁的女儿,长辈们便会为她专门定制一套百鹤妆匣,一百只形态各异的仙鹤聚在只有两手大的妆匣上,有的人家还会以玳瑁或是珐琅装饰,十分精巧好看。”
颜询温柔地说道:“因在柽州素来有白鹤送子的传说,所以这妆匣亦是家中长辈对小儿女的祝愿,愿她能夫妻和睦,早早为夫家诞下子嗣啊!下奴失礼。”
他连忙起身行礼。
陆微垣也并未阻止,而是愈发好奇地打量了起来:“这有什么好失礼的?”
颜询小心地抬头,发现面前的小公主依旧满眼纯真之色,还带着鲜活的笑意:“哎呀,是本宫失虑了,想来柽州与京城风俗并不相同,忌讳在未婚女子跟前说这个不过你别害怕,京城是不讲这个忌讳的。”
她比颜询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贵族女子都更温柔可亲。
颜询瞬间又放松不少,依言起身,重新落座——他先前坐的那个位置在陆微垣对面,这一拜一起又一坐,却是不动声色地拉近了二人的距离,陆微垣看着很自觉就坐到了自己手边来的颜询,愈发觉得今日所遇之事,真真是有趣极了。
“除了这个呢,柽州还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她继续用十分轻快的语气去询问。
在不知不觉间,原本是由颜询主动向陆微垣介绍外地种种风俗见闻,逐渐地掉了个个儿,变成陆微垣好奇什么问什么,她思路转得极快,颜询便也只得她问什么自己便答什么,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两人的话题已经偏离他原本的目的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