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天气已然十分寒冷,军营里的士兵早已换上新的棉衣,晚上睡觉时营帐内也点上了火炉,虽是扎营在荒郊野外,但也不至于寒冷难耐。
军营里用的炭都是自己烧的,战事不忙时派士兵去附近的山里砍了树木,然后塞在自制的简易土窑中烧出来的。
军营里粗制的炭自然比不得皇宫、王府内常用的红萝炭、金丝炭、银霜炭这类上等炭火,燃烧起来多少带点儿呛人的烟气。
蓝敏仪受不得这个,刚入冬时点了一次,被呛得咳了大半天,眼泪都出来了。
可若要从京城里运炭过来就太奢侈,太乍眼了,所以她的大帐内没有火炉也没有炭盆。
好在如今没有战事,她不必时时刻刻穿着冰冷的铠甲,可以穿上厚实保暖的衣服窝着。
门口的亲兵掀开帘子,一身寒气的蓝笛进来时,就见蓝敏仪穿着一件银狐皮斗篷坐在桌案前,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正在翻看兵书。
旁边伺候的听心和诉心也都穿着厚实的棉衣、皮毛坎肩,行动间比平日笨拙了许多。
“家主,您这儿也太冷了。不想兴师动众的从京城运木炭,派人去附近买点儿好的也行啊,反正是咱自己家出银子。
这帐篷不比房屋,御寒有限,如今这是还没下过大雪,一旦大雪降下来,帐篷里都得滴水成冰,再给您冻坏了。”蓝笛劝道。
蓝敏仪听到动静,抬起头来,淡淡地说,“到时候再说吧,现在多穿点儿衣服,多灌几个汤婆子也就行了。”
补品、小零食这种东西,不占地儿,悄悄的就行。但一个冬天的木炭,少说也得几百斤,不可能悄无声息的送进来,蓝敏仪不想给人留下特别娇气的印象。
“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大雪封路,运起东西来就更麻烦了。”蓝笛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听心给他端上了热茶。
蓝敏仪不想再说下去了,换了个话题,“你今天跟着去谈判,这么快就回来了,结果如何?”
保疏城被围困许久,城内物资短缺,粮食快没有了,过冬的柴草木炭更是早就没了,这些东西一般都是秋天贮存的,保疏城在夏末就被围了,百姓们根本没有时间准备。
虽然西萨山脉抵挡了一部分的寒风,但西北的寒冬仍然残酷。
更何况,北狄新王摆明了没有和大宣争这片土地的意思,没有援军、没有未来,保疏城的坚守除了气节外,没有其他意义。
城内陆续出现冻饿而死之人,保疏城内的军民已经坚持不住了,军心不稳,民心不安,守将古千阳百般无奈之下只能同意投降。
一来他也不忍城中百姓惨死,这其中还有许多军属呢;二来他已经快要压不住手下的将士了,再不同意,手下的将士就该哗变了。
“没什么结果,古千阳提出的前两条要求就已经异想天开了,后面没有谈的必要,莫将军带着我们和他们对骂了一番就回来了。”蓝笛有些松驰的倚在靠背上,随手从小桌上拿了个蜜饯扔嘴里。
“什么条件啊?能让这些将军中脾气最好的莫叔叔开骂?”蓝敏仪有些诧异。
虽然武将普遍的性格急躁、爱冲动,但出身世家,又一路顺遂的莫宇辉真可算是这营中最有涵养,最有耐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