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阿瓦尔不认汉字,将名刺递给布斯尔:“这是何人?”
布斯尔看着名刺,上面只有一个名字“金仁问”,旁边几个小字“新罗金氏”,道:“应该是新罗金氏王族子弟,新罗举国内附于大唐,其女王迁居于长安,国土由大唐太宗皇帝第三子担任,为大唐之藩属国。”
阿布阿瓦尔不解:“此人来寻我何故?”
“新罗早已依附于大唐,金氏王族也是唐人,总督既然已经与唐人谈和,何妨一见?”
“那就让他进来吧。”
须臾,一个身形瘦小、面貌清秀的男子快步入内,身上穿着蜀锦制成的锦袍,腰间佩戴一块洁白莹润的和田美玉,头戴幞头,神采奕奕,作揖失礼:“在下新罗金氏金仁问,见过总督阁下。”
大食话说得很是流畅通顺。
阿布阿瓦尔没摆什么架子,抬手道:“毋须多礼,请入座。”
他现在对唐人有一股深入骨髓的忌惮,即便新罗人其实严格来说不算唐人,却也不敢慢待……
有卫兵上茶,金仁问喝了一口,居然是上等的龙井茶叶,赞道:“大唐之新茶果然是世间第一等良饮,饮之齿颊留香、回甘无穷,这个品级的茶叶即便在大唐亦是难得之上品,多少世家门阀宁肯花费重金却求之不得,总督以此待客,在下幸甚!”
阿布阿瓦尔没心思与他虚假客套,直接问道:“你我素不相识,却不知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金仁问放下茶杯,笑着问道:“在下东洋倭国诸多家族素有商业往来,也合伙在倭国开设了几处矿产,但总督想必知道采矿着实劳务繁重,很多人吃不得苦、不愿意干。听闻总督府拥有奴隶不计其数,故而冒昧前来,恳请总督多多关照,价格好说,不知总督和否给这个颜面?”
阿布阿瓦尔:“……”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前边谈判之时自己说赔偿不起大唐的损失,提及奴隶贸易,被那个唐军将领严词拒绝,这会儿就有人登门主动提及……
大唐文明之国、礼仪之邦,不搞奴隶贸易这种丧尽天良之事?
确实不用搞,因为坏名声全都被大唐豢养、羁縻的这些外族给干了,这些人背负骂名,大唐清清白白……
布斯尔忽然问道:“听闻新罗金氏与大唐那位越国公关系很好?”
金仁问挺了挺腰杆,一脸自豪:“我金氏之公主殿下嫁入房家,故而金氏与越国公乃姻亲之族。”
何止是公主?女王陛下也委身于房俊、得房俊之庇护,否则仅只是金法敏叛乱就足矣让大唐皇帝对金氏一族斩尽杀绝了,自己这个金法敏的亲弟弟更是难逃毒手。
不过这一点就不必说了,毕竟有些见不得人……
阿布阿瓦尔不解布斯尔为何忽然提及这个什么越国公,布斯尔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这个越国公便是一手缔造了大唐水师之人,深受大唐皇帝之宠爱,权势熏天。不仅如此,我还听闻此人便是火器的发明者,若是咱们能够从其手中购买火枪、火炮,甚至是火药配方……维齐尔不敢说,但穆夫提可以想一想吧?”
阿布阿瓦尔呼吸粗重起来。
通过这一次海战的大败亏输,使他意识到唐军火器之威不可抵御,不是他无能,即便是哈里发征发全国海军战船然后御驾亲征,也只能以失败结局。
双方的战力不仅是差在舰船性能、兵卒优劣上,决定性的因素还是唐军拥有的火器。
未曾接阵之时唐军万炮齐发、以及“魏王号”那种“浑身喷火”长驱直入无坚不摧的景象早已印刻在他脑海里,而他之所以在唐军压迫之下几乎毫无反抗的答应诸般“耻辱”的和谈条件,就是他认定拥有火器的唐军不可战胜!
如果自己能够得到这种足以毁天灭地的武器献给哈里发,让哈里发能够一举覆灭东罗马帝国、兵锋直指罗马,甚至如同恺撒大帝、亚历山大大帝那样征服整个地中海使之成为大食国的内湖……
那自己将会是怎样的功绩?!
“维齐尔”是帝国“宰相”,以自己的能力还差着一些,但成为执掌教法、主持审判的“穆夫提”却并非没可能……
一股野望自心底升起。
一场惨败,或许还能因祸得福得到一个晋升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