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有了反应,呆愣愣的转过头,竟有几分无措。
倒是听话的跟着一起下山,一前一后顺着台阶往下,石阶两边长着荆棘,偶尔勾住下摆,林子里已经有了蛙声和虫鸣阵阵。
“林子漾,你知道吗?”顾长风望着她纤细的背影,也不奢望她回答,就只想要有个听众,听听他内心的那些苦涩和痛苦。
“八岁那年遇上山匪,父亲和娘亲都一致决定要保护好你,护着你先一步离开,让我跟着家丁一起,结果我被撞下了悬崖,醒来已经在襄城了。”
“是我义父救了我,他是一个猎户,住在山里,一辈子孤苦,可是他给了我所有的爱。”
林子漾步子顿了顿,却没有停下,他声音小小的,格外的轻,若非太过安静,她也不一定能听清。
他说的这些,不过是想要一个宣泄口罢了,且这样的话,她也无从去接。
“我以为我可以这样一辈子,闲时和义父进山打打猎,在去私塾听听课,可是十五岁义父生了病,家中穷,只得卖了那长命锁,还是凑不上银子,刚好有马行的人从襄城经过,在襄城接了一个大单子,周先生将马行的老板介绍给了我,他们愿意给我银子,义父好起来了,我跟随马行也到处奔走了。”
“那三年里去了渭源郡,又辗转去了羌州等地。”
林子漾透过黑沉沉的树影见着前面屋子透出的烛光,才觉得放下了心,耳边还是他喋喋不休的话语。
“可是等我回来,周先生却告诉我,义父死了,死在了我走的第一个冬天,临终前还写了许多信,让周先生收到我的信便拿一封给我,他到死都不曾想要拖累我。”
林子漾心口涩涩的,他的父母用心爱着自己,而他也被别人爱着,却都那么遗憾。
顾长风也见到了近在眼前的屋子,哽咽道:“你说,这让我如何不怨?平心而论,你告诉我啊。”
她没有答案,顾长风也没有,不过是想要一个听众。
回了院子,他们今日打了兔子和野猪回来,生了火,仲秋正在烤着野猪肉,抬头叫他们两进来,急忙招呼道:“小姐,你回来了,快来坐,奴婢给你烤好吃的。”
林子漾寻了个位置坐下,正在一颗大海棠树下,她往后倒了下,抬眼便见着垂在天幕里的几颗暗沉的星星。
“真好。”像是回到了冥川谷的日子。
她一激灵,朝着沈镜辞看去,果真如她想的那般,神色落寞的坐在边上,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呆呆的出神。
“外面好像不对劲,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曾时安将调料端进来放在石桌上,有些不安的说完,便拿着灯笼出去了。
林子漾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却遗憾被帘子遮住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