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喝了几捧凉水,肚子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在江边缓了一会儿力气,他艰难地撑着乏力的躯体蹒跚了几步,算是勉强能够站起来了。
必须,要先活下去。赋云歌挣扎着内心的想法,望着汩汩碧波,他告诉自己。铜牛的交代,匹马庄的血债,还不到完结的时候。他必须要撑下去。
一阵阵痛苦的感觉又接踵而至。赋云歌强行按捺,内息逐渐紊乱。又过了许久,他体内的痛楚才逐渐减弱,头脑渐渐恢复神智。
这地方……没人么?赋云歌在心里自言自语。
他又仔细地环视了一圈,周遭的环境确实不像有人烟的样子。就在要灰心丧气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在自己背后的山上,似乎在林间遮挡着一点村居的迹象。
他赶忙爬回木筏上,扒着木筏的最高处往上面瞭望。
薄薄的云雾缭绕之下,层层的山树掩映,似乎真的有农家的房檐。再仔细凝视片刻,甚至像是有缕缕若有若无的炊烟飘出。
这点发现让赋云歌又有了一丝希望。他手脚并用地从木筏上爬下来,决定为今之计,只能是上山去叨扰这位人家,暂住几日,或许才能再乘船离开。
别无他法,赋云歌犹豫再三,还是只好上山去探访一下了。
他左右寻觅了一圈,在不远处找到了一根歪曲的树枝,权当作支撑身体的拐棍,又找了一条似乎可以上山的土路,就缓慢地开始了攀登。
风雨吹打了一夜,翌日的早晨已经有许多新树发芽了。环山青翠,芬芳的嫩草的气息四处弥漫,不时有雨后蛱蝶扑棱着青白的翅膀飞过,在山道上无比惹人喜爱。
但是,赋云歌的体力在攀爬中每况愈下。
刚刚恢复的一点力气根本不足以撑持他山路跋涉,还没到山腰他就又感到胸口被磐石闷住一样得难受,喘息都有些困难。
不多时,他已经大汗淋漓,豆大的汗珠顺着下巴滴落,甚至连嘴唇都变得苍白了。
“该死……”他咬着牙,喉咙里还是有一股黏糊糊的血腥味,那股眩晕和灼烧感又一次侵袭了他的头脑。
他拄着木棍缓慢跪倒,另一只手压着胸口窝,表情扭曲地大口喘着粗气,试图让自己重新站起来。然而状况没有好转,他渐渐感到眼前天旋地转,似乎又要晕过去。
“不能在这里……”
他不断地告诫自己,但是奈何力气流失严重,他连那根木棍也抓不稳了。
随着手指微微松动,木棍脱离手掌,斜着向一边栽倒。他无力地盯着那根木棍,身躯似乎也要随着木棍的倒下而再度沉睡……
忽然,他晕眩的眼帘里,好像有一只手替他握住了木棍。但是那只手没有还给他,而是把棍子直接扔到了一只藤筐里。
接着,一张苍老的人脸忽地闪在他的眼前。赋云歌五感混乱,仿佛看到了那个老人在对自己嘟囔着什么,但耳朵早就听不见了,在昏昏沉沉里沉浮了几次,他最后还是彻底晕了过去。
“……”
老人疑惑地看着眼前昏倒的少年,沉吟了片刻,无奈地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