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徐春华长叹一口气:“要是我生完孩子还活着,请你听我说一个故事。”
孟初春:“一定。”
此时,白末冬已经领着刘婆婆回来,陆烟花端来热水,随后让孟初春和白末冬出去,“哐当”一声,木门立刻被合上。
孟初春问道:“阿舅,不会有事的,对吗?”
白末冬没回答。
屋子里响起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声,一声响过一声,引得周遭村名都来围观,且他们还低声讨论着什么。
孟初春继续问:“阿舅,会有事吗?”语气中带着一丝哽咽,两人相识不久,她却莫名心疼这个可怜的女人。
白末冬强忍着心中的心疼,他离她远些。
一个时辰,屋内时不时传出女人的哭喊声,村名们听腻了,各自回了家中。
又一个时辰过去,屋内的声音越来越小,孟初春差点冲进去时,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打破了三溪村的宁静,村民纷纷从家里赶来看热闹,去无一人敢进院子。
“吱呀”一声,门开了,陆烟花扶着刘婆婆走了出来:“丫头,春华说想要和你说说话,你快些进去。”
“姥姥,她还好吗?”孟初春忍不住问道。
陆烟花叹了一口气,随后摇了摇头,扶着刘婆婆离开。
孟初春强忍着走了进来,徐春华笑道:“来抱抱孩子。”
床榻边襁褓里有个粉红色的小人,孟初春小心翼翼将她抱起,忍不住用手戳了戳她的脸蛋,只觉鼻尖一酸。
徐春华笑道:“你看错人了,我就是故意勾引小叔子的,没想到吧?”
孟初春诧异地看着她。
徐春华道:“当家的走了几年,我本想着替他守寡一辈子,没想到撞见老二媳妇和她娘说话,原来老二媳妇不能生养,所以老二媳妇娘家才会拿钱给咱们。我想着这样不行,无论如何要给方家留个种,所以主动勾引小叔子。”
“你是不是傻?”孟初春怒了,她万万没想到徐春华会这么傻了,为了方家人牺牲自己不说,还背负上了如此骂名,“这样值吗?”
徐春华甜甜一笑:“当然值,我本是个孤女,快要饿死之际是方家人救了我,当初也是这个时候,我一路乞讨,无意中来到三溪村,方家人良善,留下我一起用饭,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天他们吃的就是竹笋腊肉,那可能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菜。”
眼泪无声无息滑落,孟初春心疼她:“可是方家人根本就不顾你死活,但现在都没人来看你。”
徐春华摇摇头:“他们已经对我很好了,你看我儿子多可爱,无论如何方家有了香火,我也就可以放心去找当家的了。”
“哇哇哇”婴儿突然哭了起来,孟初春慌了神,手忙脚乱的哄着,许久之后,婴儿才渐渐安静下来,她回头之际却发现徐春华已经闭上了眼睛,眼泪再次滑落,滴在睡得正香甜得婴孩脸颊时,一滴接着一滴。
次日,村子北方坟山上,一个新添的坟头前赫然写着徐春华三个人。
孟初春抱着婴孩,眼睛红通通的:“姥姥,方家人不要孩子,那春华不就白费心思了吗?”
“他们哪敢认,倘若是个野种,那也只是春华名声不好,要是大伙知道是青田的,那这家人人就在三溪村待不下去。”陆烟花无奈道,“丫头,这事儿你既然管了,那就要负责到底,你可要好好将这孩子带大。”
只听“轰隆”一声,孟初春彻底傻了眼,她怎么会带孩子?
白末冬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可以的。”
此时,一个跛腿的男人走了过来,陆烟花诧异道:“青山,你没死?”
方青山没回答,指了一下那座坟:“春华在里面?”
“哎——”陆烟花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吧!”
孟初春不知要不要将孩子递过来,方青山却主动伸手:“让我看看儿子。”
见状,孟初春这才将孩子递了过去,方青山五味杂陈,抱着孩子重重跪在坟前:“春华,我会带着咱们的孩子离开,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他拉扯大。”
当方青山见到坟前那碗竹笋腊肉,终是没忍住放声痛哭,三十几岁的汉子哭得无比凄凉,襁褓中的婴孩却冲着他甜甜一笑,汉子仿佛重新见到那个初次见面的倔丫头。
回到家时,院子里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孟初春靠在白末冬肩头:“阿舅,你说春华是死了,还是重生呢?”
“生生死死,周而复始,不过是个轮回。”白末冬道。
“我觉得她是重生了。”孟初春忽然笑了,“食物原来是这么其妙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