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大师将袖子挽起,先是振按四方,而后便推胸揉肋,手法一开始略有凝滞,而后便越发娴熟。
他依次在神门、心俞、肝俞、脾俞、丰隆、巨阙、背俞等穴位推拿。
他的手法,无一错处,的确为治疗幼儿癫痫之法。
一番推拿,那孩子悠悠转醒,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看着众人。
清和大师的额上渗出了薄汗,他缓缓收势,那妇人一脸期盼地望着他。
“大师,我儿可是大好了?”
清和大师捋着呼吸,“此邪祟甚是顽固狡猾,一次作法不足以将其驱赶,还需继续坚持,再配以药物,方可治愈。”
那妇人忙不迭点头,但旋即,眼底又浮现出一抹窘迫与局促。
“只,只是,不知诊金几许?我家中贫困,怕,怕是拿不出这般多银子……”
清和大师一脸慈悲,“先前施主既已添了香火钱,自然便无需再付其他诊金。”
那妇人大喜,又要跪下磕头,被清和大师伸手拦住了。
“此乃贫道与这孩子的缘分,施主不必过于挂怀。”
他的这一番话,直叫众人对他再度生出无限敬仰,那妇人更是感激涕零,无以言表。
落英和缤纷见此,也都陷入了沉默。
这清和大师的所作所为着实是出乎她们的预料,这让她们觉得自己先前误会了他,他并不是在招摇撞骗,而是实实在在地在为百姓治病。
姜晚棠看着台上被众人簇拥之人,心中闪过诸多念头。
这老道士通医理是真,故弄玄虚抬高自己,糊弄众人也不假。
他的医术,让他的故弄玄虚有了更大的可信度,这也是他能拥有这般多簇拥者的原因。
他免了那对母子的医药费,可并不说明他当真是个慈悲心肠之人。
姜晚棠可没错过他眼底的那一抹算计。
他不收他们的医药费,是因为这对母子根本拿不出多余的银钱,与其如此,还不如顺水推舟,为自己挣个博爱仁慈的好名声。
这个名声本身就能给他带来丰厚无数倍的回报。
这老道士精明得很!
落英和缤纷问她,“少夫人,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还要照原计划行事吗?”
姜晚棠摇头,“我已经有了新的想法,且容我细细思量一番。”
今日的三卦已然结束,但众人依旧围着不肯离开,许多人都争相要让清和大师卜卦,诊脉,清和大师一概不应。
他可是大师,自然要保持神秘,若是来者不拒,就失了大师的派头。
他转身下台,拾级而下之时,就对上了姜晚棠灼灼的目光。
姜晚棠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头上的簪子!
清和大师的脚步一顿,脚下险些一个打滑,好在及时稳住了,这才没让自己大师的光环碎裂。
她怎么来了!
他的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心虚之感,当即离开的脚步快了些。
他刚下台,一个衣着体面的老嬷嬷却是拦住了他。
“大师且慢!我家主子请大师移步。”
那老嬷嬷看似客气,但态度却带着一股子微微的桀骜和高高在上,语气中也有种命令之意。
清和大师转头看向那老嬷嬷,淡淡开口,“施主见谅,贫道一日只接待三位香客,今日之名额已满,施主若有所求,可等下个开坛日。”
那老嬷嬷的眼神已经带上深深的不悦,“你可知我家主子是谁?”
清和大师一甩拂尘,“众生皆平等,万物皆虚无,无论是何身份,在贫道这里都并无特权。
贵人若想与贫道讲经论道,贫道欢迎之至,若是有所求,便请依照规矩,下个开坛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