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生缓缓低头,把自己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凑过去一点:“无双,你就怎样?”
无双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憾生的样子。
她是知道他生的好看,连母亲提起憾生时都会笑着打趣说,玄凌当年大概是看中了憾生长的好看,才从那么多孩子里挑中了他。
可他的好看,与帝都这些公子少爷又是截然不同的。
他有些削瘦,因着冷白的肤色和稍显秀美的五官,只让人脑中想起少女漫画中的病骄男主角来。
她印象中的憾生总是沉默寡言,连笑意在他脸上都十分罕见。
但此时这个菲薄唇间含着淡笑,眼底也藏着柔和笑色的年轻男人……
却真的是憾生吗?
无双这样直勾勾看着他,憾生眼底笑意倒是更浓了几分:“乖,别流口水了……”
无双下意识伸手去摸,却在看到憾生眼底闪过促狭笑意之时,立时知道了这人只是在诳她!
“我不会再理你了!”
无双气结,转过脸去不再搭理他。
“我连尿布都给你换过,在我面前,还有什么好害羞的……嗯?”
无双抬手紧紧捂住双耳,不肯再开口,也不肯再理会他。
憾生看着她耍小性子的小女孩儿模样,好似怎么都没办法把她和之前那个站在辩论赛场上,镇定自若而又沉稳大方的厉无双联系在一起。
可他更喜欢她这样儿,他更希望这一生,她永远都这样无忧无虑像个小女孩儿一样。
憾生忽然将无双抱起放在了自己膝上,无双越发气恼,反手狠狠推他:“我说了你别碰我,你听不懂吗!”
“你刚才只是说让我别亲你……”
“那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不能碰我不能亲我,不能拉手,也不能抱我,总之,什么都不能做,和我保持足够的距离,至少两米!”
无双说完,将他推到一边,自己坐回座位上,又拉了毯子把自己盖起来,扭过脸去看舷窗外,再不肯搭理他一句。
空气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憾生果然也没再碰她,夜已深了,无双迷迷瞪瞪的又睡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专机就要准备开始降落了。
无双趴在舷窗上,看着渐渐放大,越来越清晰的地面万物,入眼就是姹紫嫣红的一片,和连绵起伏的各样绿植,几乎遮天蔽日。
“要准备降落了,可能会有点不舒服。”
憾生像是哄小孩子一样,递给了无双一颗口香糖。
“神经。”无双看了他手心里的糖一眼别过脸去:“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憾生笑了笑,自己剥开糖衣,慢慢的嚼着口香糖。
说来也有些奇怪,他明明身手了得,寻常练家子七八个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对手,却偏生半点也不强壮,反而十分畏寒,身上还这么多娇贵的小毛病。
小时如乞儿一样孤苦无依的时候,和他一起流浪乞食的那些孩子,不管食物臭了还是馊了冷的还是热的,都能狼吞虎咽吃下肚中,半点都不害病,可他倒好,冷的热的倒还罢了,若是臭了馊了,他只要吃下肚就会又吐又拉,那些老乞丐就嘲笑他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再后来,他到了少主的身边,不用担心温饱也不用担心衣食,可他却依旧是看着有些瘦削,到了如今将近三十岁,也未曾让自己强壮起来。
当年少主还在时,他身边的那个老苗医,带着一个小徒弟,如今少主不在了,老苗医也不在了,小徒弟却继承了师傅的衣钵,跟在他的身边。
每次见面都要逮着他絮絮的念,让他注意调理一下身子,男人本性为阳,可他却这样终日体寒,实在让人心里担心。
憾生每每总是觉得他好笑,他又不是纸糊的泥捏的,哪里就那般的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