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不过片刻,陆家府邸的一角传出一声惨叫。
颜若栩急急忙忙起来点灯,才察觉陆垣蛰肩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渗出来的鲜血染红了纱布,她用手挡着烛火凑近查看,满脸都是懊恼和后悔。
"都怪我,你的伤口又出血了,我去找大夫过来看看吧。"
夜里睡得好好的,颜若栩踢被子乱动的毛病又犯了,手挥来时刚巧蹭到了陆垣蛰的伤口。
从前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睡像这般恶劣,又是羞怯又是自责。
陆垣蛰知道自己的伤只损了皮肉,就是伤口深了些,随便一碰就容易裂开,这伤于他而言不算险,待会血自己便会止住,他不恼,倒是将颜若栩又急又恼的样子很是有趣。
正色道:"无妨,只是公主夜里睡觉有些不安宁,我有个法子可解。"
"什么法子?"颜若栩只穿着贴身的锦衣,乌发披在肩后,眼里残留了些睡眼朦胧,哈欠着问道。
陆垣蛰有一刹失神,指了指她手里的烛火道:"熄了灯,上床来再告诉你。"
待颜若栩吹熄了烛火,小心翼翼从陆垣蛰身上爬过,躺好在床榻里侧时,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颜若栩身子一僵,又听身边的人沉声道:"另一只手也放过来。"
颜若栩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却还是乖乖将手伸了过来。
女子的小手柔弱无骨,方才下床折腾了一番,指尖微凉,陆垣蛰满意的将颜若栩的双手攥紧,拢在自己的被子中,安然道。
"睡吧,这样你夜里就不会乱动了。"
颜若栩原来还纠结男女授受不亲这类大道理,转念一想若不如此,夜里要是乱动加重陆垣蛰的伤情可如何是好,也不再多言,瞌睡涌入心头,喃喃道:"那便睡吧。"
着一厢颜若栩睡得香甜,可苦了陆垣蛰,他一会看看随风轻摆的帐幔,一会侧脸看向身侧安眠的少女,掌中紧握颜若栩的手格外安心。
他看着帐顶的帷幔,良久才沉沉睡去。
这是陆长公子第二回睡到日上梢头,陆如卿与陆垣韩昨夜彻夜未归,听说陆垣蛰受伤了,陆如卿终究不安心,清晨归府后便来这边探视,谁知院门还紧闭着,听下人说伤势不重,也就安心离去。
陆垣韩斜瞄了那雕花木门一眼,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觉得自从这大哥从许县来京后,他在京城中的存在感就弱了许多,他暗自发誓道,我定要比你强上百倍,你等着罢。
第二波来探视的是大忙人沈然,京中出了乱子,首当其中的就是他们这开门做生意的人,沈然要钱不要命,昨日乱哄哄的还是冒险出去了几回,将自己的店铺都顾及好,还去仓库加派了戍守。
他火急火燎地跑到院里,听素心禀报道陆垣蛰还没起身,焦虑地在原地来回踱步,拍了把脑门道:"待长公子醒了立即来告知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他!"
素心捂着嘴笑了笑,心中暗想沈公子除了赚银子恐怕没有什么事情,配的上他口中的十万火急。便娇笑道:"那沈公子要不要去叫驸马起来,既然事情这般紧急。"
沈然甩了把袖子,就算忙了整夜未眠,还是张绝艳倾国的脸,白皙的面庞上眉梢坠了粒黑痣,随着长眉蹙起,也缓缓一动,看向素心时眼中未曾多付情愫,偏偏目含秋水般。
"罢了,不扰他清梦了。"
素心看着沈然的背影不由失神,拍着胸脯许久才平复下心情,对一旁的郑昊道:"沈公子的姿容当真风华无双。"
郑昊挺直肩背,缓缓点头,不禁扭头看向房门,幸好沈公子乃男儿生,不然只怕能祸国殃民,转念一想,就算男儿郎,这不也连累了驸马的名声,要怪,就怪沈公子长了张比妖精还好看的脸,啧啧,实在苦了驸马,凭白被泼了污水。
陆垣蛰在床榻上幽幽转醒,刚睁开眼睛就打了个喷嚏,不禁粗声粗气道:"谁在念我?"
门外候着的素心急忙轻轻在房门上敲了几下,小声道:"驸马醒了?"
陆垣蛰坐起来,看向右侧已经空空一片,不知何时颜若栩已经起身,他掀开锦被朗声道:"公主呢?"
素心挑眉转身和郑昊对视一眼,捂着嘴笑了笑,压着声音说道:"公主去太子府邸了。"
"哦,知道了。"
方才还精神抖擞的陆长公子瞬间没精打采,有气无力的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