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怀瑾哪里乐意听这个,当下就冷了脸,道:“这才几日不见,就与我这般生疏。”
阿弯心中那个委屈,再加之先前本就有的那么一丝失落,鼓了鼓脸,道:“旁人都说公子是王爷了,我得格外敬重着些才是。”
“嗯,是不够敬重。”言怀瑾看她这模样好笑,便起了几分戏谑之心,故意这般说道。
原本还以为言怀瑾会好言安慰自己呢,没想到他竟然雪上加霜,于是阿弯这委屈就越发浓烈了,一股股地往外冒酸水,扁了扁嘴,低着脑袋就想走,却被言怀瑾一把拉住了。
他道:“我问你,回京这么多日了,也不见你递个消息过来,你就是这么敬重我的?”
说起这个,阿弯一愣,抬起头来看看他,眨眨眼,这才想到回京后因为挂心的事情太多,整日里帮着景川侯夫人处理事务又很忙碌,她确实也没想着叫澹台进或者别人帮她传个信什么的,可是言怀瑾不是王爷吗?不是经常能见到澹台进吗?她不传信,他随便打听打听不就行了?
确实是这样,可是言怀瑾就是别着这么一股劲,从前阿弯跟着王有才出去游学行医的时候,都是他隔三差五地命人送信过去,还经常杳无音信,能收到的回信也都很简短,他自然不知道那是因为王有才记恨他威胁自己故意使的坏,只觉得阿弯这个小丫头太没良心,见了外头的花花世界就把自己给忘得一干二净了,所以这回他怎么都要先等着阿弯传信过来才肯罢休。
所以今日见到阿弯总算乔装打扮着到东宫来了,这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仿佛桃花开在三月里似的,一阵一阵地灿烂。
可是阿弯哪里知道他这些弯弯绕的心思,只觉得自己确实有那么一点忽略了言怀瑾,顿时就心虚起来,原先的那丁点委屈也没了踪影,搓着手指小声说道:“这不是……头一回来凤中,总要适应适应嘛,平日里可是很忙的!”
言怀瑾拉着她沿着小路往书房走去,随口问道:“那你都忙些什么?”
这么一问,阿弯这小话痨哪有不好好说道一番的道理,于是任凭言怀瑾拉着,眉飞色舞地讲起了这些日子她给庞氏调理身体,帮助她管理家务事,还有见识了景川侯的败家能力,以及澹台进生不如死的学习生活。
全都是些小事,不值一提,但是言怀瑾就是听得舒畅,只觉得自打回京之后胸中始终不曾散去的憋闷感,全都在阿弯的朱唇皓齿和抑扬顿挫间一扫而空。
他就是喜欢听她这样絮絮叨叨地说话。
甚至天都黑了还舍不得放她回景川侯府,也不知道将作监的那群人到底有没有好好干活,改日还是应当再催一催才是。
阿弯从东宫回来也挺开心,虽说多少能感觉到言怀瑾这番身份变化带来的不便,但终究见了一面叫她不至于那么挂心。
回来后没几天,一日庞氏忽然将她叫过去,道:“前儿给六殿下递的帖子有回音了,婉太妃叫我带着你去觐见。”
言雨澜如今在宫中几乎是个小透明,太后光顾着和言怀瑜你争我夺,还要防备刚回来的言怀瑾,根本没空搭理她,她就和生母婉嫔——如今是婉太妃了,两个人太太平平地低调过日子,这样一来就不好做些太扎别人眼的事,因而隔了好些日子才看准时机给景川侯夫人回了帖子。
等阿弯随着庞氏进宫,给婉太妃见礼之后,看着坐在婉太妃身边的那个人,着实是惊讶了一把。
言雨澜小时候一副胖乎乎圆滚滚的模样,如今却浑然不见,她个子高挑眉清目秀,长相继承了许多言家人的优点,活脱脱一个妙龄佳人,哪里还看得到半分儿时的影子。
阿弯直在心里感叹女大十八变,殊不知言雨澜初一见到她,也是这般的惊艳。
只是她们原本就不曾断了联系,即便多年不见,一开口还是迅速就热络了起来。
言雨澜拉着阿弯的手,道:“怎么傻了?认不出来了?我是小六啊!”
阿弯原本还想客套一番,见言雨澜这般亲切,便也咧着嘴笑了,道:“我给你带了炸圆子,虽然不是素梅姐姐做的,但是方子是跟她学的。”
言雨澜一听,顿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赶紧催着阿弯把好吃的拿出来,只看得婉太妃在一旁摇头。
她们俩多年不见,又性格投契,撇了庞氏和婉太妃在一旁,叽叽咕咕地叙了大半日的话,眼看着时辰不早,庞氏便出言提醒道:“这再不走,宫门怕是都要落钥了哦。”
言雨澜又哪里舍得,忽然灵机一动,道:“要不阿弯你留在宫里陪我几日?”